短短几个字,却是令局势陡然有了转机,宋钲和蒋燕都紧紧地盯着她,夏晓北则抬眸与宋以朗的诧异对视,继续把话说完:“分居吧。”
分居?
那还不是要分开各过各的?
在宋钲看来,这和离婚自然是没有区别,正欲反对时,被蒋燕横了一眼加以阻止。他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只要没有签下离婚协议,那分居又如何?多的是机会让他们复合!
思及此,宋钲的表情已是一片舒缓。
见大家总算都没有意见,夏晓北站起身来,往楼上走:“我去收拾我的行李。”
“晓北!不用收拾!这是你的家!你搬干什么!晓北!”宋钲忙不迭追上两步,再次被蒋燕伸手拦住,“我上去看看吧。”
说完,她又对宋以朗摇摇头,才跟在夏晓北身后上了楼。
当真拿出行李箱时,夏晓北发现,这个家里,自己要带走的,根本不多----常穿的几件衣服,梳妆台上的一些瓶瓶罐罐,还有工作室里的几份文件,不多不少,恰恰把行李箱装的空间大致占据。
环视了一圈熟悉的卧室,夏晓北回头时,看到蒋燕站在门边,意味不明地注视着她。
顿了顿,夏晓北冲她微微一笑:“妈,我走了。”
蒋燕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在两人擦身而过时,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我对你的疙瘩都无法彻底消除吗?”
夏晓北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时,蒋燕也回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你们都以为,原因在于你母亲。其实,不完全是这样的。”
“晓北,”蒋燕喟叹一声,“比起你的母亲,我更在意的是,你改变了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或许不明显,但我这个做母亲的,比任何人都清楚。阿朗,他变了……他真的变了……”
夏晓北瞬间滞了滞。
他变了吗……
或许是吧……
可是……
“嗯,我知道了,谢谢妈,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儿媳。”夏晓北翘出一抹浅笑,“给我一点空间,也给他一段时间。我和他,都需要。”
蒋燕不再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夏晓北微微欠了欠身,然后拖着行李箱下楼。
宋钲坐立不安地等在楼梯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夏晓北当先堵住:“爸,我已经做出了让步,请您也能理解、体谅我。”
她都这么说了,宋钲也只能咽下话----至少,在自己的据理力争下,婚总算是没离成。
“那、那你住哪里?”宋钲改口问道。
“暂时和宣婷一起。”夏晓北答,“放心吧,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等我安顿下来,会告诉您的。”
“好好好!”宋钲稍稍放下了心,紧接着提议:“要不让阿朗送送你?”
夏晓北这才瞥了一眼宋以朗,四目一触即过,“不用了,我自己打车。爸,我走了。”
“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不行,就到门口,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
不顾夏晓北的反对,宋钲还是追了上去。
两人的声音随着身影的远去而消散在风中,客厅里一下恢复了安静,宋以朗默默站立良久,直到蒋燕出现在他背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宋以朗偏过头,对她和缓地勾了勾唇角,然后转身上了楼。
主卧里,乍看之下和原来并没什么两样。
他的眸光在梳妆台上顿了顿,随即走到衣柜前,打开,看到的是,唯一还挂着的一件衬衣。
摘了吊牌,洗过一遍,熨得服服帖帖的,男式衬衣。
……
第二天,夏晓北便回去杂志社。先是无故旷班,没安分几天又是病假,没有被开除,她已经觉得万分庆幸。
本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然而,新策奖的最终结果竟是在这时出来了,并且从天而降的馅饼掉到了夏晓北的头上。
于是,哪里还会计较她掉过多少链子?总编从文化局帮她把奖领回来后,当即把她请到了办公室里喝茶。
因为这项殊荣,一整天,大家都处于炸开锅的激动当中,根本没多少心思工作,如若不是近日有个大的主题项目需要赶,恐怕已经在几个积极分子的怂恿下出去庆祝。
总是爱起哄凑热闹的宣婷最后没能达成目的,失望地和夏晓北回去后,仍然不甘心地念叨:“不和大家一起,那就我们俩自己单独出去庆祝呗?”
夏晓北将米饭端到宣婷面前,连眼皮子都懒得掀给她,兀自坐下开始动筷吃饭。
“喂,夏晓北,装什么死鱼眼!”宣婷嚷嚷着将一颗鱼眼丢进她的碗里,“别想逃过去哈!你这个奖肯定有一大笔奖金!怎么着都是要狠搓你一顿的,不是今天,那也是明天!”
顿了顿,她继续问道:“话说,今天总编把你叫进去都说了什么,那么久?总不会光是夸你吧?‘哎哟晓北呀,你真是我们杂志社的福星!’‘哎哟晓北呀,你真是我们杂志社的大功臣!’”
惟妙惟肖地学着总编的语调,宣婷哈哈哈地问:“你没听到鸡皮疙瘩掉一地吗?”
捧腹大笑之后,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终于察觉到些许不对劲,骤然停下笑声,用筷子敲了敲夏晓北面前的盘子:“喂,你哑巴啦?”
“没有奖金。”夏晓北这才回了一句,“但是,给了一个进修的名额。省里全权出资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