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猫子的习性,终究还是改不了。
同样是憋在房间里,三更半夜的灵感似乎就是比白天来得要多。
不过,再多的灵感,也经不住威廉步步紧逼的否决。
如果把她近两年画的所有设计稿搜集起来,估计都能出本书了;要是再把设计稿上的东西做出成品,那开个个人作品展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惜,但凡入不了威廉蓝眼的,别说成品了,就是连底稿都被丢进垃圾桶渣渣不剩,理由便是不要让废稿桎梏了思路的拓展。
好吧,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他的高标准有时候真的很让人受不了。
就算是曾经伺候过宋以朗那么龟毛的人,夏晓北也是有点hold不住威廉。
所以在法国的时候,她才会深深地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从宋以朗这个坑里掉进了威廉这个坑里——有什么两样呢?同样是无止境的压榨。
随手丢下笔,夏晓北烦躁地抓了抓早已乱成一团的头发,决定出房门搞份紫甘蓝沙拉提提神——反正她偷不偷懒,图就在那,怎么着都是画不完的。
厅里很安静,不用想也知道,威廉此时此刻睡得正香。他和夏晓北向来不一样,作息时间异常规律,特别不符合艺术家的气质。
但细思之下,又可以理解——貌似近两年,威廉都没再有过新作品了。
难道是江郎才尽?
唔……不咋滴像。和他朝夕相处这么久,只感觉他脑袋里的东西如同水龙头一般,就算是栓紧了开关,也难以阻止它滴水,每每挑剔她的设计稿时,那也都是口若悬河头头是道。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正在用这段时间沉淀,然后在众人猝不及防下来个惊天动地之举。
唔……很符合他高调的性子。
“北北,你这样可不好,又背后在意淫我。”
冷不丁传出的声音吓得夏晓北手一抖,“喂,你干嘛?走路没个声,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威廉双手环胸着斜倚在墙上,朝她努了努嘴,夏晓北这才发现香油洒了近半瓶到碗里。
“坏了,不能吃了!”夏晓北颇为惋惜,随即不满地剜了威廉一眼。
威廉表情无辜地走过来开冰箱倒牛奶,“正好,那么素,不吃也罢。北北,你再吃得和兔子一样,身上仅剩的那点肉可就真的要没了。”
边说着,他的目光边似有若无地往她脖子以下的某个部位瞄。反应过来后的夏晓北差点之间将碗里的沙拉盖他脸上:“流氓!你真的是够了!我又不是你女朋友!管我那么多!”
嘴贫这一点,在他成天的浸淫之下,夏晓北已经小有免疫,否则换做以前,可就不是砸碗那么简单。
“啧啧啧,”威廉抿了一口牛奶,“我是在为你前夫着想。”
夏晓北把调错味的沙拉暂且放进冰箱里,转回身来时翻了翻白眼:“不劳师傅操心,您老人家还是快进屋睡觉吧。”
“马上。”威廉在洗碗池前将喝完牛奶的杯子冲干净,然后倒了一杯温开水,仰头送服了两颗药丸。
瞥了一眼瓶子上的“安眠药”三个字,夏晓北的眉头禁不住蹙了蹙:“怎么?失眠了?”
威廉已经趿着拖鞋往回走,背对着她摆摆手:“还不是因为在你脑袋里跑太久了。”
夏晓北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擦!他又是在暗指她意淫他!
正准备反唇相讥时,忽地听到模模糊糊的一阵按密码锁而后开门关门的动静。
欸?隔壁有人住进去了?这么晚?
一分神间,等她回头时,威廉的房门也已重新紧闭。
“……”好吧,错失报仇良机。(
如此一折腾,夜宵也没了,夏晓北只得无奈地叼着冰箱里吃剩的两片面包,回自己的房间慢慢啃。
……
新一周的工作日的第一天,神清气爽的joe照例一路打着招呼来到了老板办公室门口,一下便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连忙收起了自己的春风得意,才轻轻敲门,走了进去。
宋以朗正坐在办公桌前听anne汇报工作。joe侧耳注意听了两句,不过是和平日一样的例行报告,没什么特殊,但为毛老板的眉宇间凝着股浓浓的煞气……而且,那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压根就没在认真听anne说话嘛……
joe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不说话,对anne投去了佩服的目光——不管是迟钝得没察觉,还是心里明白却不在意,反正,不得不承认,anne的淡定和老板当真有一拼。
暗暗腹诽之后,才发现anne不知何时已经汇报完毕,等待着宋以朗的指示。
而显然,宋以朗尚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办公室里半晌无声。
anne倒是很有耐心,竟没有要提醒宋以朗的意思,反倒是joe多次使眼色无果后,终于禁不住干咳了两声,“那个,宋总,anne还在等你回话。”
宋以朗这才抬起头来对anne道:“你先出去忙吧,有事我再喊你。”
“是,宋总。”anne有意无意地瞥了joe一眼,从善如流地回道,而后准备往外走时,宋以朗突然把她叫住:“你等等。”
说完,他伸手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纸袋递给她:“这是你的吧?”
anne接过,瞥了一眼里头的口红,恍然大悟道:“原来在这里。我以为丢了,已经重新买过一支。”
“嗯。”宋以朗淡淡地应道,“下次小心一些。”
“好,谢谢宋总。”anne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joe目送着an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