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城南公馆是成片花园式洋房,集中了风情万种的历史建筑群,一方面是省里的文化风貌保护区,另一方面也是备受青睐的居停和会聚之所。(本书百度搜索黒严谷;
公馆分为四个功能区,包括酒店、公寓、商业区和展览中心,以横穿其中的城南路为对称轴贯通。夏晓北傍晚时分抵达,夕阳余晖透过茂密的常青树叶洒在展览馆的鹅卵石墙面上,整个公馆典雅的气质在这片静谧中彰显无遗。
展会从中午就开始对外开放。但因着这个时间点,“z”品牌的新闻发布会正在隔壁的酒店会堂里举行,所以大多数的参观者都汇去了那头,展览馆里的人显得稀疏。夏晓北并不打算前去看发布会,所以算准了时间过来,正避开参观的高峰期。
展览馆门口没有立上巨大的宣传板,如果不是预先知道的人,恐怕看不出此时里头正有展览。将邀请函给予察示后,引导人员递给她一张古香古色的菱形卡片,除了一眼就能认出的“z”标志,只用了寥寥数行字简单介绍“z”品牌以及两位创始人,其它一概不提。
如此低调不张扬,恐怕并非因为追求节能环保,而是因为自信无需多语。
夏晓北一猜就透,微微一笑,朝里走去。
正如唐岳所告诉过她的,这次展出的都是“z”品牌创立之初至今为止所设计出的代表作。上到极具收藏价值的工艺品,下到大型品牌产品的包装外形,均有所涉猎。夏晓北此前断断续续地从相关杂志的图片上见过,今天实物陈设在眼前,不禁小有兴奋,欣赏得津津有味。
所有展品的摆放方式、位置、光线效果,都是经过设计师本人匠心独运琢磨过的——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自己的作品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展示出它的最美之所在。不仅如此,连参观的路线和顺序亦是预先安排好的,一路沿着指示牌循序渐进,又恰好不会错过任何一件艺术品。
是的,就算是称之为艺术品都当之无愧。夏晓北小有耳闻,“z”品牌旗下的产品在市场上的价值早已超过普通的工艺品,就算是后来被收纳进去的一两个新设计师,其作品也跟着水涨船高。
想起唐岳无意间跟她提过,那新纳下的两个设计师实际上是顾非特意招进去当私人助理的,夏晓北不禁莞尔。恐怕就算是堂而皇之地招聘助理,也会有不少设计师心甘情愿吧!
正想着,她恰好走到中段的转接过道。过道的墙面上镶嵌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屏幕上正无声地转播着此刻发布会现场的情况。唐岳和顾非两人坐在最中间,闪光灯不停歇地打在他们的脸上。面对台下记者们的接连提问,一个始终保持着温和得体的笑容,另一个则嘴角斜勾显得不羁放荡。
夏晓北暗忖,或许正是由于这两人性格和行事作风上的不同,才给他们俩的合作带来源源不断的灵感和越来越醇和的默契。
过了转接过道,夏晓北继续进入后半片的展区。她看得比一般人仔细,速度便慢了下来,原本在她后头的其他参观者已越过好几个,只是她过于专心,并没有察觉罢了。直到剩下最后一块区域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展馆里已徘徊了三个小时,到了她和唐岳约好在展馆门口碰面的时间。
所幸她知道参观路线是被安排成头尾相接的环形,这样只要过了最后一块展区,就能重新回到入口处。思及此,正准备走马观花扫扫就过,却在看到最后一件展品时,她的脑袋突然“嗡”地一声轰鸣,身体彻底僵直,无法动弹。
那是整个展览上唯一的一幅画作。
黑得如夜般深沉的墙面,映射着几不可见的霓虹斑斓。镂空雕花的红木床上,女人一头藻般长发散落玉背,挡不住赤|裸肌肤欲拒还休的诱惑。她侧着脸庞,面容模糊不清,只露一截下巴,慵懒,媚俏,浓白的烟圈缓缓自她唇间漾出,然后消散在空气里。
充斥着的红、黑、白三种色彩各自饱和,相互间激烈对峙。香艳掩盖着颓废,浮华凸显着落寞,给视觉造成冲击之余,蕴意难琢。
为、为什么这幅画会出现在这里?
她以为,她一辈子不会再看见它了……
夏晓北目光涣散地盯着这幅画,眼前如快速行驶的列车,掠过支离破碎的画面无数,心底随之漫过大片大片的凉意,渗入回忆深处的裂缝里,渐渐撕扯开更大的口子。
脚下骤然一软,她下意识地往一旁的手扶杆抓去,却是被一双凭空出现的有力臂膀撑住了身体。
顾非饶有意味的目光落在她神色难看的脸上,然后盯着那幅画,开口道:“画里的那女人,是你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夏晓北的瞳孔应声缩了缩,挣开他的手臂,将自己无力的身体靠在扶杆上,微微地喘气。
顾非双手环胸,打量她片刻,摸着下巴,突然转口道:“我就说唐岳什么时候换了口味喜欢你这种类型,原来,你打扮起来是有几分姿色。啧啧,果然人靠衣装。”
“这幅压箱底的作品唐岳可宝贝得很,从来没见过光。上次在工作室里正面看到你时,我就怀疑你是画上的女人了。看来,这回展览拿出来得很是时候。不过——”他顿了顿,再次将视线移回了画上,继续道,“你现在的模样,和画里的女人差得也忒多了吧?不然我也考虑哪天让你来给我当模特。”
他人明明近在眼前,声音飘进夏晓北的耳中,却好似隔了遥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