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不知不觉地提起她的母亲,夏晓北便立即觉得不妥当,想着要怎么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转开,谁知毫无察觉的宋钲越说越起劲。
“那时候男女关系管得严,唯独我和耿新两人偶尔能借着公事上的便利和她有交流,久而久之,也就渐渐熟络起来。不是我自夸,无论是模样和才华,整个团里能和我媲美的,恐怕也只有耿新了。所以,当我们俩都察觉彼此对文沁都有意思时,默契地约出去谈了心事。”
“哈哈,”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宋钲蓦地开怀地笑了笑,“你不知道,约到后山的草场上后,我们俩都不说话,然后就莫名其妙打起来了。之后回忆起来时,耿新总说是我先动的手,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他当先往我面门上抡了一拳。”
边说着,他还不忘指了指自己的脸,却忘记他满手都是面粉,即刻沾到了他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滑稽。然夏晓北此刻并没有心思笑话他,反是愁得不行,时不时拐着眼往蒋燕的背影偷瞄。
“爸,你看你,面皮都被你擀破了,我可怎么包啊!还等着晚上能吃上韭菜饺呢!”夏晓北瞅着他的停顿,忙不迭插话进来,指望着能够把他的注意力岔过去。
怎料,她这一提,反倒令宋钲又想起了另外一些事情:“说起来,你母亲最爱的也是韭菜馅。别瞧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姑娘,可口味那是和我们北方人一样重。吃韭菜饺的时候,她一定会蘸蒜头酱一并吃。”
“那蒜头酱,剁的那蒜末得是大颗粒,酱油、醋、辣椒油啊,也是一种都不能少,最后明明被刺激得满脸通红,却还是一面吐着舌头哈气一面夸赞够味。哈哈,第一次见着的时候,我和耿新两个人完全傻了眼,想着这姑娘怎么会如此有趣----”
“砰----”地一声,紧随着宋钲的话音骤然响彻这个厨房,惊得宋钲戛然而止,也惊得夏晓北猛地一颤,目光已是望向了动静的来源处----蒋燕依旧背对着大家,手上握着的菜刀正卡在一块排骨上。
一时之间并没有人说话,宋钲还在呆愣中,貌似并未意识到是自己祸从口出。
越是这样安静,夏晓北越是着急,已然忘记了她和宋以朗之间的别扭,拼命地朝他使眼色,希望他能做点什么。谁知,她挤眉弄眼得眼皮子都快抽筋了,他却无动于衷,依旧事不关己地包着自己的饺子。
无奈之下,夏晓北心下一横,放下手里的面皮,往蒋燕所在的位置走去,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宋以朗在同一时刻皱起了眉头。
“妈,我来帮你!”说着,她狗腿地想要接过蒋燕手里的菜刀,却突然被蒋燕重重地打开了手。
“你在干什么!”下一瞬,宋钲蕴着怒气的声音立即传出,夏晓北心中随之暗呼糟糕,连忙对着宋钲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爸,没关系没关系!妈只是不小心!”
完了,说了还不如不说!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也是多说多错,但显然晚了,宋钲已是对着蒋燕呵斥道:“你有火冲我来,朝孩子撒什么气!”
闻言,一直低头不语的蒋燕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带着刺般尖锐的目光扫过了夏晓北,望定了面色阴沉的宋钲。
空气仿佛停滞了一般,蒋燕沉默地与宋钲对视着,脸上的神情,是夏晓北从未见过的冷薄。
她知道,眼下的场面已不是他们俩平日里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了。事情恐怕真的大条了,而且罪魁祸首和她脱不了关系。宋钲是当真糊涂了吗?蒋燕再如何宽容大度,也是不起他这样张口闭口都是自己的初恋情人。
夏晓北想要做点什么,可光是焦急,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思索不出什么好主意。一面考虑到自己现在还不不要碍蒋燕的眼比较好,另一面想着或许宋钲更好说话,于是她便下意识地转而欲对宋钲劝些什么。
然而她才挪了挪脚,便察觉到宋以朗隔空对她送来满是警告的眼神。那意思不言而喻,她当即滞在原地不敢乱动。
紧接着,只见始终保持观望状态的宋以朗慢慢地朝蒋燕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将她手里的菜刀拿过手。
蒋燕并没有立即放手,而是将目光从宋钲脸上移到了宋以朗的脸上。
母子两对视片刻,宋以朗温声开口道,“妈,我来帮你吧。”
说完,也不知是蒋燕松了手,还是宋以朗使了劲,菜刀已是换到了宋以朗手上。随即,宋以朗没再多说什么,默默地转身面对料理台,继续处理砧板上的排骨。
一时之间,厨房里只余菜刀砍排骨的声响,蒋燕不再理会宋钲,安静地站在宋以朗身旁,一动不动。
半晌之后,宋钲冷哼一声,面色不善地甩手往外头走,夏晓北犹豫了几秒,终是紧跟着宋钲离开了厨房。
“爸!爸!”宋钲走得很快,任凭夏晓北喊他,他也没应,径直一路来到后院,才停住了脚步。
夏晓北亦随着他站定,呼吸着这外头冰冰凉凉的空气,顿觉自己混乱的脑子逐渐清晰了下来。
“爸,桔梗花地,还是收拾掉吧。”
听到她的提议,宋钲扭回脸来,不是很高兴:“为什么我连种个花都要看她的脸色?”
夏晓北微微一笑:“这不是叫做看她的脸色,而是,尊重她的感受。”
宋钲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