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有惊无险,莲灯从凉风殿里退出来,在墙角站了一阵,见昙奴提着袍角下台阶,她直起身迎了上去。 [
昙奴看她的脸颊,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是眼里有隐约的泪光。她知道她难过,咧嘴笑了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比起挨两刀强多了,你哭什么?”
她拧开伤药的瓶盖替她擦拭,狠狠道:“这个恶妇,待我们大事办成了就轮到她了。看我不把她的肉片下来喂鱼!”
莲灯倒没放在心上,能进定王府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为了达到目的,这种付出算什么。她只管开玩笑,“我皮糙肉厚经得住,大丈夫能屈能伸,若当真没有还手的能力才叫可怜。我可以像碾蚂蚁一样碾死她,现在不过是放她一条生路罢了,是我大人大量。”
昙奴对她的豁达表示敬佩,仔细为她上了药,悄声问她,“你可听见刚才李氏的话?问长史你像不像一个人,我看长史吞吞吐吐,似乎里面有内情。”
她嗯了声,“好像和定王有关,回头探一探吧,也许有可用之处也不一定。( ”
正说话,长史命人送了把巨大的竹枝扎成的笤帚过来,远远站着指派她,“园里草木多,把散落的枝叶都堆积在树根上。风沙太大糊了砖缝,把沙都清扫出来,别弄脏了贵人们的鞋底。”
莲灯应个是,把笤帚抱在怀里,对长史深深作了一揖,“适才多亏长史,否则奴婢还不知怎么脱身呢,谢过长史了。”
长史垂着眼睫抬了抬手,“不足挂齿。进了王府是这样的,每行一步都要小心。你日后就管洒扫园子吧,见了殿下让开些,别让她看见你。”
李氏是个颇会寻下人晦气的,况且第一眼的印象不好,往后想太平就难了。自己报仇偷偷摸摸,王妃责难起来却正大光明,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有点亏。幸好眼下她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原本想全身而退,就务必要进厨司或上房。现在无所谓,在哪里动手都一样,只要能杀了定王,自己就算死也闭得上眼睛了。
唉,国师……她有时想起他,心里还是很难过。紧紧扣着竹柄把青石砖的路面清理干净,每往前挪一步,思念就更进一层。
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她,她一直和昙奴在一起,委屈到了极处,也不敢让眼泪流出来。其实她不是没心没肺,那么喜欢一个人,做着和他长相厮守的梦,结果他为了那块铁,宁愿让她流尽血。她说不恨他,的确恨不起来,他为解昙奴的毒割了自己那么多刀,就算是还债,也无可厚非,不过有点失望罢了。自己也需要反省,从一开始就是高攀,人家修行那么多年,肩上背负着整个王朝,她呢?无父无母的野丫头,没钱没权,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她掐了掐自己的脸,活该,谁让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到如今还在念着他,为什么要念?人家都把你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