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登基后,几个年长的皇兄不是废为庶人就是打发去给父皇守陵,一批牵扯进夺嫡之争里的大臣死的死,抄家的抄家,最好的结果也是贬官出京,京里空了不少府第,正好他要出宫开府,皇帝为了对剩下的兄弟表示荣宠安抚,把好几个连在一起的府第都划给他做王府。
工部给他营建的时候,他见有一家的园子修的实在不错,干脆单辟出来取了个名字叫绮园。
后来……后来温氏见不得那些女人,他也不可能守着她一个,就把那些女人都养到园子里去,还怕有人作妖跑出来碍到温氏的眼,特意寻了理由封了园子,不许人随意进出。
温氏……想到那个郁郁而终的女子,赵康成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在的时候自己不曾细心呵护,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否则她一个商户女子,如何在这府里站稳脚根人人尊敬的呢?
只是她恐怕都看不到,就是看到了,比起她的怨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温氏终归是不同的,终归,是不同的。
林氏已经惊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那些姬妾不会来拜见自己吗?自己想见还得王爷手令自己才能跑到园子里去见?
这、这算什么?
林氏一直端着的笑脸总算有点撑不住了,旁边伺候的她的陪嫁丫头如意在背后轻轻拽了拽她衣衫,林氏迅速镇静下来,日子来长呢,她刚嫁进来根基不稳,可不敢在这个时候与王爷生事。
“妾身知道了,王爷几时有暇再让妾身见妹妹们吧。”见是必定要见的,不能一点根底也不知啊。
见不见的瑞王不在乎,他只是不想让林氏手伸到园子里去,这才敲打敲打,见她知趣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
赵晋元过来的时候瑞王正捧着鸟笼嘬唇吹哨逗那只鸟,他躬身行礼,瑞王只侧脸看了看他:“来啦。”
没有特别喜爱的表情,也没有责怪他晚到的意思,似乎对什么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林氏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知道瑞王的脾性了。
“敬茶吧。”
瑞王放下鸟笼,兰公公伺候他净手。林氏心里一喜,总算到了这时候了,扶了如意的手起身坐到正位上去,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世子。
长得看着挺结实的,个子一点都不像才八岁,就是还是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神色淡淡的,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也让人看出他绝不高兴。
呵,谁家娶继母能高兴的呢?林氏自有心理准备,得知自己要被聘为正妃后有一半时间都在想怎么对这个便宜儿子。
瑞王也坐好,茶端上来,赵晋元去端茶盏,如意迅速在他面前放了个蒲团,林氏满意的微笑还没擎起,赵晋元一脚踩在蒲团上,直接走过蒲团把茶往她身边的几案上随意一放,瓷器碰着厚重的楠木桌子在安静的屋里一声脆响:“喝吧。”
林氏涨红了脸,委屈地红了眼圈,侧首求援:“王爷……”
瑞王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很正常的一样,仍是淡淡地笑:“怎么了?”
……林氏一腔羞愤委屈一下子冷了场,怯怯地看着瑞王,半晌犹犹豫豫地伸手去端茶盏,见瑞王笑容不变,却自在的自己端了盏茶喝,知道瑞王是不会为她作这个主了,这茶,她只能这么接了。
酝酿了许多初次见面怎么做,却不料先被踩了脚实的,林氏象征性的喝口茶,心里恨得咬牙。
赵晋元看着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心里直冷笑,这茶不管他怎么敬,她敢不喝?继室进门没有接到“儿子”的茶,她不怕她正妃的名位不够稳?
等林氏喝了茶,就算全了礼,瑞王就把这事揭了过去,只管问赵晋元:“弘文馆那你三天两头告假是怎么回事?”
弘文馆是门下省下设,掌校正图籍,教授生徒,藏书数十万册,学士若干,学生却只有数十名,皆皇族贵戚及高级京官子弟,宫里未成年的皇子也在弘文馆读书。
皇帝偶尔也会去查看他们的课程,别人家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让儿子在皇帝面前露脸儿都会督促儿子好好进学,独赵晋元,温氏舍不得骂舍不得打,功课过得去没有受皇帝和先生责罚就行。
瑞王……表面上就更不管儿子功课了。
私底下留意着,见赵晋元虽然被惯的只拣自己感兴趣的学,但他天生好奇心重,大多其实都有兴趣听一听,他生得聪慧,就这么随便听一听也没有落下课程,没好有到出挑,也没有差到惊动皇兄和他。
只一件事瑞王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也算是文采fēng_liú,与那些文人作个赋,与佳人和个诗,都不在话下,偏生赵晋元最厌这些酸词,一眼都不耐烦看。
瑞王心里不是滋味,感觉跟儿子没有继承到他的强项似的,十分可惜,难道温氏怀孕的时候抓住别人跟他和的情诗,气恼之下胎教没做好?
又想到了温氏……
自温氏去后,赵晋元请了三个月了丧假,过了三个月不知是不是习惯了不去上学,三天两头是告假不去,教导他们的学士要是不准假就干脆旷课,闹得告状都告到他面前了。
赵晋元早料到这事迟早要捅到父王跟前,闻言也不意外,满不在乎道:“没意思,我又没有一直不去,旬考也没落下,还管那么多作甚?不让他们教还省了他们的事呢。”
瑞王啼笑皆非:“你无事就在外面闲逛就有意思了?”
“也快没意思了。”满京都都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