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条岔路口,众人心有灵犀的一起拐了弯。有人用手电筒向前照了,就见尽头拦着两扇对开的铁栅栏门,门后果然就是嶙峋不平的土石。香川武夫一枪崩开门锁,心中却是毫无喜悦可言——谁知道此地距离地面还有多远?也许是一米半米,凭着两只手就能刨开;也许是一里半里,他们没等服完苦役,就全死在地堡里了。
趁着身后还算太平,众人一拥而上打开铁栅栏门。士兵们因为一直在跟着香川武夫四处挖山,所以身上都带着工兵铲子。在香川武夫的指挥下,他们把挖出的土石全运送到了岔路口,堆成工事架起了冲锋枪。出了岔道再走几步,就能拐上主干道走廊。香川武夫回忆着粮库和军火库的位置,顺便又清点了身边人数,发现短短的一段路程,竟然又死了三名士兵。
香川武夫把所有人的武器都做了汇总,架在工事后方随时预备开火;又派了几个人手握手电筒和刺刀,专为对付藏在土中的黑蛇。负责挖掘的士兵全副武装,带着双层手套,头脸也都包严实了,只露一双眼睛。气喘吁吁的工作了半个多小时,地堡上空忽然响起了一声叹息。
随着叹息而来的,是一串清越的铜铃声。铜铃一晃一晃,响得很有节奏。岔道内的众人停了动作,就感觉心跳合了铜铃的节奏,一下一下不疾不缓,很是得劲。
然而得劲了没多久,铜铃的节奏忽然变了。
人们像是受了定身法,什么都忘记了,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心率上。他们极力想让心跳追上铜铃,然而铜铃声音变化莫测。心跳随着铜铃忽疾忽缓,所有人都抓心挠肝的难受了。
小桥惠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即纵声尖叫,一边叫一边摇晃着踢打周遭人,又用日本话喊道:“不要听!鬼的铃,不要听!”
她明白了,其余人也明白了,但是一颗心不听指挥,执着的要追着铜铃声走。有人捂住心口俯下了身,有人想要开口发出声音扰乱铜铃,然而张了张嘴,声音哽在喉咙里,竟然发不出。
香川武夫忍着满胸膛的气血翻涌,伸手去摸有限的几枚手雷。可在他动手投掷之前,一阵沉闷鼓声忽然传来,压下了铜铃声音。
马英豪挣扎着站直了身体,惊喜的喊道:“是白琉璃!”
紧接着他眼前一花,倏忽闪过的光影让他愣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好像是看到了马俊杰。
白琉璃为了防止无心捣乱,所以放出了一名卫兵。卫兵是只长着硬毛的大黑蝎子,围着他爬行不止。
无心果然老实了,静观白琉璃作法。白琉璃费了不少的力气,才从床底下找到了他的骷髅脑袋。四只头骨摆在前后左右,头盖骨光滑透亮,是被人摩挲过无数次的模样。白琉璃咬破手指,在四只头骨上画了血咒,然后又从怀里抓出一把粉末,均匀的洒在了血咒上面。把小小的人皮鼓放在腿上,他俯下身一边念咒一边拍着小鼓。
起初,他的小鼓仿佛受了损坏,拍不出声音,空中却是响了铃铛。无心听出铃声不对劲,但是到底怎么不对,他说不出,就见白琉璃身体一颤,紧接着继续拍他的小鼓。鼓声渐渐清晰了,和铃声一唱一和,响了个乱七八糟。
无心等到铃声稍弱了,开口唤道:“白琉璃?”
白琉璃也停了鼓声,然而俯身低头,一味的嗡嗡念咒,根本不理睬他。
于是无心自顾自的说道:“白琉璃,你乖乖坐着不要动,我出去看看情况。”
然后他起身拨开了门上插销。临出门时他迟疑了一下,末了从怀里摸出一张小纸条和一把小刀子。
刀尖刺破手指,他用自己的血在纸条上画出一道浅浅淡淡的驱鬼符。出门转身关了房门,他把纸符贴在了门缝上。
无心靠着墙根往前走,想要觅声寻找香川武夫等人,路上没被蛇咬,反倒是踩扁了好几条黑蛇的蛇头。豆子是不足以充饥的,他弯腰拎起一条死蛇,想吃,又嫌脏。
在暗处停了脚步,他看到了前方岔路口中的土石防线。防线后面人声鼎沸,有日本兵在狂呼乱叫。忽然一人张牙舞爪的跳过工事跑进了走廊,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又哭又喊。
一粒子弹结束了他的疯狂。两名日本兵出来,把尸首抬了回去。
无心没有手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地堡里耽搁了多久。他攥着蛇尾巴,想象出了香川武夫等人的绝望。
他开始慢慢往后退。知己知彼,知道就好。然而一个脑袋忽然伸出工事,晃着手电筒左右张望了一番。无心正落在了手电筒的光柱中,和小柳治打了个照面。
小柳治大叫一声:“啊!无心!”
马英豪的声音随之而起:“抓住他!”
无心暗叫不好,拎着死蛇转身就跑。没等他跑出多远,后面起了枪响。追兵不想要他的命,手枪瞄准的是他两条腿。一个踉跄摔了个大马趴,他在剧痛之中爬起身,一摇一晃的继续逃。逃到半路他看到路口,立刻拐了弯。但是单手扶住墙壁,他在道路尽头,却是看到了小健。
自从进了地堡,小健就没了踪影。无心知道他有点小本事和小聪明,所以不很担心。可是此刻小健悬在空中闪闪烁烁,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