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鸭卵青色的衣角,中规中矩的花盆底鞋子没有珠宝绣花,鞋面最是简单不过。倾暖紧绷的神经在看到那一双鞋子的时候瞬间松懈了下来,果然走进来的人是许久不见的浅影。不同于倾暖的淡定,花意反而有些不自在,她推了推玲珑,玲珑以为花意是要自己去上茶来所以忙把小碗搁在床前的方凳上作势就要出去,反而是花意慌张地拉住了玲珑,把手里的帕子塞给她,说:“你在这伺候小主!”
路过浅影的身边的时候,花意福了一福算是打了招呼。反而浅影依然笑的仿若天边一角的白云,她瞧了瞧倾暖这里的陈设,同她头一次来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差别,梨花帐子依旧,梨花风铃依旧。浅影靠着倾暖床边的椅子坐下,眼光最终落在了倾暖的脖颈上,看到再度光洁的肌肤,浅影松了口气,对上倾暖的眼睛她说了进来的第二句话:“这样的事儿不会在在你景阳宫发生,你只需安安稳稳地等着出宫那一日便好,其余一切事情不需你操心!”
倾暖不明白浅影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进入她的景阳宫的,至少在倾暖的记忆中这个低调的婉贵人不是很得弘历宠爱。而她与浅影不过是见了几次面,说了几回话压根也算不上友人更谈不上堪比亲人的霓裳,反而是霓裳许久未来看她。瞧了瞧依然挂在那里的梨花风铃,倾暖的心里顿时得到了安慰,那些不安分的想法也逐渐被压制在心中最底层,她半含笑意平和地问浅影:“上次您也说让嫔妾安安稳稳地待在永和宫,敢问婉贵人,若是嫔妾依然安安稳稳地待在这里,嫔妾是否还有性命能够活着走出去!不瞒您说,宫内的凶险咱们都心知肚明,没人能够幸免!”
浅影并不想同倾暖解释太多,对于倾暖的不信任,她反而很是大度地接受和理解,眉心动了动,浅影最终说出那句话:“你可以不信我,毕竟我与你之间没什么交情,可这是皇上的意思!”
门前有正在端着茶水的花意,听得皇上二字花意突然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进去不是时候。刚要转身,背后的门已经打开,出门的是浅影,花意端着茶盏欠了欠身子,浅影颔首点头,俩人之间依然没有一句话。进屋之后见倾暖一人盯着屋内的梨花帐子发呆,玲珑也老老实实地垂首立在那里不再调皮淘气地讲着那些老掉牙的笑话去逗倾暖开心,气愤一度再次沉闷了下来。花意觉着手臂酸痛,小心走到桌前把红木托盘放下,到了嘴边的话几经犹豫说出口的竟然是:“小主,您饿吗?”
这句话问的实在是太过没逻辑,明明是刚刚用过汤粥的,此时此刻自然不会再饿。玲珑歪着脑袋疑惑地盯着花意,眼神之中都是不置信,毕竟花意一直沉稳不会说没道理的话,也不会做没逻辑的事儿。可倾暖并不放在心上,她只是淡淡说:“那件衣裳收好了,不用拿来给我了!”
今天又起风了,而且风势还不小,路上行人们的衣衫都被风吹的啪啪作响。浅影一出景阳宫的门就见一身翡翠色双滚边的霓裳站在那里,在这样万物萧条到只有黑白二色的世界里,这样的颜色的确是很是让人心神荡漾。浅影站定瞧了瞧霓裳一身内敛却又华丽的装扮,嘴角却没有欣赏和客气的微笑,若无其事地问:“张答应可是在等我?”
霓裳看了看就在眼前的景阳宫,垂下眸子,长而密的睫毛打下一片晕色,面上的草青色的面纱随风而动脸庞上的伤痕若隐若现,她的声音低而沉,还有一丝哑:“倾暖还好吗?”
“你真的关心她?”浅影嘴角勾起笑意,带着一点鄙夷之色。在倾暖被圈禁的那一刻,这个霓裳用尽一切力气在与倾暖撇清关系,据说唯一的那次踏入景阳宫也是在向落魄的倾暖炫耀她今时今日取得的恩宠。浅影虽然不常参与后宫诸事,但是她听得也不少,她不去评价霓裳与倾暖之间的感情,她所有的鄙夷都是来自自己内心最底层的感觉,这样一身装扮明显是要去养心殿的,亦或者是她刚从养心殿回来?
霓裳侧了侧身子,视线避开了浅影的打量,微微福了福她没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浅影也不再纠结她们之间的过往,反而在考虑何时要与倾暖说清楚。拐角处早有和敬与长青在等候,和敬这些日子练习的颇好,也很是敬佩长青的武艺高超,所以在自己敬佩之人向自己提出要求之时,和敬很是豪爽地答应了下来。而且她还很是善解人意地对长青说:“听闻永和宫的张答应也是魏官女子的相熟之人,想来她也会担心,不如叫上张答应一起可好?”
当时长青正在和敬身后指导她鞭子的用法,平常长青都会聚精会神地盯着和敬的一举一动,以备和敬失手的时候第一时间退到安全范围,可那天和敬还是照往常一样失了手,而长青却没同往常一般退到安全范围,鞭子一丝一毫都不差的打在了长青的脖间,如今还有未消退的红痕。
“想来她应该很好!”霓裳福了福身子,没有抬头去看和敬与长青“臣妾多谢公主体恤,臣妾先行回宫了!”
她与长青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在紫禁城碰面,今儿谁也没敢抬头看一眼彼此。
秋风冷冽肆意,吹散了夏季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丝燥热,天空中铅云低垂,乌云翻滚,大雨倾盆而下。养心殿门前停下了一顶褐色的轿子,轿子前有陈进忠撑着伞恭敬地等候。一路护送轿内之人到了养心殿,陈进忠才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