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在吴志刚门前停下来,三下车看见吴志刚正举着烟站门口,像是等人的样子。高考成绩下来后,吴志刚脸色一直不好看,三儿也没多问。许姨提着铁桶从屋里走出来,跟三儿说:“你叔找你有事。”三儿关好车门走了过去。吴志刚递过烟。三儿问:“什么事?”吴志刚甩头道:“进来说。”进了屋子三儿发现屋子里有个男孩,怯生生地站一边。
没等三儿坐下,吴志刚就跟男孩说:“叫师傅哇,呆子一样呢?”男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翻眼看了看三儿,犹豫一下,轻声叫道:“师傅好。”三儿笑笑,坐了下来。
“我二姨孙子。”吴志刚绍说,“你不说找个徒弟吗?就他了。”
三儿点点头,扭头打量了一下男孩。男孩中等个头,一米七多点的样子;穿着不好,衬衣应该穿过好多年,洗得透明了,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的白背心;屋里的光线比较暗,三儿看不清男孩的脸部细节,但很明显,男孩是农家子弟,体型健实,皮肤黝黑。
“刘立,立刻的立。”吴志刚接着说,“比你小一岁,虚岁二十了,清水高中毕业,带今年补习两年了,不补了,负担不起,他妹妹下半年念高二,后年高考。我二姨家在余窑李家山,我下放那地方,水田少,都是旱地,跟徐庄差不多,黄土岗,经济不好。”
三儿问刘立:“念这么多年书,学徒愿意吗?”刘立抱手点了下头。吴志刚伸手给三儿点上烟,叹口气说:“不愿意怎么办?在家种田哪?他是想出去打工,我没同意。”
“行,我收了。”三儿抽了口烟,“叔,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
“没什么要求,”吴志刚摇摇头,“你好好教他就行。在我这吃住,楼上有房子。我们家下放的时候,日子不好过,好在有二姨照顾我们,我这也是还个人情债。”
“叔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三儿点头承诺道,“刘立是吧?你放心,不会亏待你的。这样,你先去学个车本,我出钱,以后从你的工资里扣。等车本拿到手,店也开了。”
“还不快感谢师傅哇?”吴志刚翻了刘立一眼,“也放机灵点。”
刘立扯着面皮笑笑:“谢谢师傅。”三儿摇摇头:“不用的”吴志刚埋怨道:“念书念呆了,跟你那时候一样。”三儿笑笑:“多亏叔教育我了。走,到我家认个门。”
刘立不知道三儿家如此现代化,惊呆了,站在客厅墙壁边不敢说话。二婶喜欢刘立,拉刘立到桌子边坐下来,打量着刘立说:“这孩子老实,以后肯定有出息。”许姨笑道:“那得靠三儿教哇。二婶你也知道,家里那么多亲戚,志刚就跟二姨亲。二婶你就当多养了个儿子吧。”二婶喜笑颜开:“行,行!”秋子笑了:“我妈怎么办?就喜欢孩子。”
“还知道,”二婶举起手做出要打人的架式,“那你不生一个?”
三儿换了话茬:“秋子明天跟我去城里,带刘立买几件衣服,算见是面礼。”吴志刚赶紧插话:“那哪行!拜师礼没办呢,今天就认识一下。”三儿不屑:“亲戚还拜师。”
第二天一大早,秋子、小丽和刘立跟三儿去了幸福圩,然后又跟车进了城。路上三儿把拉鱼的事跟刘立介绍了一下,说:“以后,除了学徒,你还得帮我拉鱼。”刘立保证:“师傅我会好好干,不会让你失望。”三儿说:“错了,别让自己失望。放心,跟我后面,只要肯干,保证你收入比进厂打工的高。学徒也给你发工资,少点,拉鱼工资单独算。”
送完鱼,三儿带大家吃了早饭,然后又把大家送到穿衣巷,自己又回金胜工地了。秋子带小丽和刘立买了衣服,再坐三轮车回到土菜馆。胡小月一肚子不满:“回家个把月了,也不来看我一下。”秋子反唇问:“回家个把月了,你去看我了吗?你还姐呢。”
“我多忙哪?”胡小月说,“土菜馆火了,一天到晚应承客人。”
小丽得意地跟刘立介绍说:“这是我们家饭店。”刘立打量着土菜馆,佩服地说:“师傅真有钱。”胡小月盯着刘立问:“叫谁师傅?”小丽抢着说:“三儿收的徒弟。”
“死三儿真是,”胡小月觉得好笑,“自己还没出师就收徒弟了。”
小丽带刘立参观土菜馆的时候,胡小月把秋子拉到楼上,问秋子:“还走哇?”秋子叹了口气:“想走又舍不得。”胡小月劝道:“那就不走了呗。”秋子打量了一下房间问:“家具是什么时候买的?真漂亮。”胡小月埋怨道“不就你们家三儿吗?一屁股把床坐塌了,花了好几千,心疼坏了。别打岔,问你呢。不走不行哪?三儿多好哇?非要去北京哪?”秋子偏头看着越发丰韵光亮的胡小月说:“要不把这房间做你跟三儿的新房?”胡小月白了秋子一眼:“胡说什么呢!”秋子叹了口气:“只要你们不结婚不生孩子就行,我得跟三儿结婚。”胡小月疑惑地问:“秋子你怎么了?”秋子摇头说:“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三儿。”
“有什么对不起的?”胡小月也叹口气,“三儿也说你应该去。”
秋子摇摇头:“我跟三儿的感情你不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连着肝一样。姐我跟你说,我就没想留五院,不喜欢那气氛,老气横秋的,还论资排辈,在那儿呆着根本没有出头的日子。实习的时候,他们当我小孩子,一无所知一样,根本就不让我沾边。那时候我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