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不知道老甘怎么憋了一年多。其实三儿也憋得厉害。秋子在遥远的北京,只能在电话里跟三儿调调情,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秋子老跟三儿说,憋了就找胡小月,三儿喜欢胡小月,又不忍心找她。胡小月够苦了,被吴仁心无情地抛弃,三儿不想再祸乱她。
上海投标成功并没有给秋子带来很大变化,除了拿了五千块钱奖金,秋子连小组长都没当上,公司里总共就两个设计小组,组长的位子被人占了。只是秋子也享受小组长待遇,虽然工资是没有涨,但公司配的手机却有收回去,每个月还能报二百块钱话费。
秋子总说忙,白天参与酒店后期设计,晚上和周末上电脑课或者德语课,上厕所都得赶时间。秋子说她喜欢这样的生活,有成就感。三儿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生活,也许现在的生活就是三儿喜欢的生活。但三儿没有成就感,总觉着,想做的事一件也做不了;其实三儿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但肯定不是挣钱。挣钱只是三儿最初的愿望;家里的日子过好了之后,三儿的感觉就不一样了。这跟许多人想像的不一样,他们以为三儿就是财迷。
又到吃午饭时候,小丽跨着小自行车,站门外催三儿:“你也快点!吃饭再修不行哪?”童林慰小丽:“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吴志刚从店里走出来,招呼小丽:“饿了吧?家里饭好了,在家里吃。”小丽摇摇头:“爸我不饿。”吴志刚笑笑:“不饿你叫哇?”
好不容易等三儿直起腰,小丽骑车先跑了。吴志刚摇摇头:“这丫头。”
“这丫头怎么了?”三儿取下手套扔到工具箱上,走到门外跨上三挎子,踩着火,看着童林牵裙跨进挎斗,再扭头招呼刘立,“刘立歇着吧,吃饭休息会,明天要拉鱼。”
三挎子在清水桥赶上小丽,超了过去,和小丽保持等速。这是每天都要出现的情形。童林侧身回头看了看小丽。小丽跟后面叫:“上气不接下气了!”三儿开心地笑了。
徐善良扶车站塑料厂门前等着三儿。三儿减慢了车速,高声问:“回来了?”徐善良翻身上车:“早回来了”三儿说:“我家喝一杯。”徐善良笑笑:“你又不会喝酒。”
二婶和童林端上碗碟,三儿开了两瓶啤酒,递一瓶给徐善良,再问他:“吴正操的事弄完了?”徐善良接过酒瓶抿了一口,摇头说:“上回试生产,明天生产再去一下。三儿,人那机器,不得了,白筒料从这头进去,从那头出来花就印好了,一沓一沓的,不要人看着都行;吹塑料机还大,什么尺寸都吹出来;他还买了台印花机,能把人像印上去。”
“他做高档袋吧?”三儿喝了口啤酒,“这都是什么味呀?喝酒不行。”
徐善良夹了口菜塞嘴里:“肯定做高档袋。这回他又领先菜籽湖了。他家旧机器跟我们厂一样,早年买的,估计要淘汰。”三儿问:“他淘汰我们买呗?”徐善良摇摇头:“用得太狠,磨损厉害,只能说还能用吧。”三儿又问:“他家生意好吧?”徐善良放下筷子:“那当然了,家大业大。厂区也有五亩的样子,里在都是厂房。他那塑料厂一直很赚钱,别人没业务做吧?他有业务,有大庄户给他撑着,有大庄户就好办。前年老吴投资pvc厂,生产水管子,本来指望赚大钱,结果那东西还不好卖。现在机器封起来了,亏本了。
“pvc水管我知道,”三儿举着筷子眨眨眼,“我师傅去年做厂房,水暖器材店的人就叫我买pvc水管。程子金说不好,说城里人都用铁管子。到底什么管子好哇?”
徐善良不以为然:“那东西好,不生锈哇,还轻。乡下人都买pvc管子,剪切容易,安装也方便,就是销量小了。”三儿点点头:“什么时候问问。还打听到什么了?”
“没有什么了。”徐善良拿起筷子,“人是大老板,都没跟我打照面。”
三儿不解地问:“不是他找你吗?怎么不打照面呢?”徐善良嚼着菜说:“他那大师傅我认识,他站厂门口等我。老吴可能跟你一样,不怎么到厂里去。我去给他试配方,一趟给我五十块钱,两趟一百块。他那大师傅不行,小学文化。他那厂工资也不高,老厂的工人拿计件工资,忙一天到晚,手法好也就挣四百块钱。大师傅跟我差不多,固定工资。”
“善良,”三儿放下筷子,又眨起眼睛,“籽湖还有其他pvc厂吗?”
徐善良喝了口啤酒:“不知道哇。范阳公路边像是有广告,可以就是吴正操刷的。你想做水管哪?”三儿挠挠头。童林插话问:“现在投资你有钱吗?”三儿摇摇头:“没钱先好好打听打听呗。最好弄个投资小收益还好的。”徐善良笑了。三儿也笑,笑完了又叹口气:“有这么好的事还轮到我,才怪事了。我还是先把欠人的钱还了吧,背着债着急。”
徐善良问:“你欠人多少哇?”三儿伸手示意道:“八万。”徐善良摇摇头:“操,也就你敢欠。要是换我,只有一条路,投河自尽。”三儿白了徐善良一眼:“就这点出息?”小丽提醒三儿:“妈还借你五千呢。”三儿没好气地说:“一会儿就还给你妈!”大家笑了。
“小丽,你是向着我还是向着妈呀?”
“都向着。”小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童林提醒三儿:“下回钱不够,我给你想办法。”三儿摇摇头:“不用,不用你操心。你跟小丽她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