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节上午,童志辉带礼物来来到清水,把木兰车直接骑到三儿的店里,说来看二婶节。菜籽湖人把节庆期间亲戚朋友间相互走动拜望的行为称之为拜年、看节。尽管新华一家和三儿一家这两年走得非常近,但处得并不是很正式,一般只拜年,不看节。童志辉把皮卡车开回三儿家之后,三儿坐修车店里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童新华是什么意思。三儿知道,童新华是个持重的人,不会轻易改变两家间达成的默契;突然改变,必有原因。
中饭前,秋子先给三儿打了电话,说她过节回不来,太忙了,忙得边想家的时间都没有。接着甘苹又给三儿打了电话,跟三儿聊了半天,说她忙了好几天,终于把她哥家的房子打扫好了,说他哥答应把房子借给他用,直到她父亲给她买房为止,说那房子家具完备,可以作她跟三儿的小窝。甘苹还说,她父亲回来了,哥嫂也回城过节,家里很热闹。
收到电话,三儿就往店里走,准备再修会儿车。这时,童林下班骑三挎子过来了。童林一眼看见童志辉的木兰,下车跟三儿说:“一会儿我骑木兰,你骑三挎子。”三儿眨眼想了一会儿,点了支烟,再问童林:“大哥怎么来了?”童林无所谓地说:“来就来呗,他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童林这么说的时候,三儿忽然明白了,童林大概要回城了。
回家路上,童林开木兰走前面,三儿开三挎子跟后面。童林很兴奋,大声叫着:“还是三挎子有劲,这车软疲疲的,女人骑的。”三儿没说话,三儿心里空落落的,童林在家里呆了近两年,处得比一家人还好,说话就要走了。三儿知道童林迟早要走,但三儿心里还是不舒服,像是家里的妹妹要出嫁一样,以后就是别人家人,回来的时候就少了。
童志辉一如既往地无忧无虑。三儿和童林到家时,童志辉正跟小丽在客厅唱歌,老太太坐一边听着。见三儿回家,童志辉把麦克风递给小丽,小丽苦着脸跟三儿解释:“是大哥要唱的,不是我要唱的。”三儿有点奇怪,驻足问小丽:“我不要你唱吗?”童林笑着说:“婶昨天骂小丽了,说小丽变坏了,就知道玩,看影碟,又不写字,叫你揍她。”
“是要揍,”三儿翻了小丽一眼,对童志辉笑笑,“现在真变坏了。”
小丽乖乖地收了麦克,关了影碟机和电视机。童林志辉给三儿递过烟:“是我要唱的,我也买了一个,天天在家唱。”三儿接过烟看了看:“还没贺你新房子呢。”童志辉给三儿递过火:“你可不别贺了,我爸招呼过了,你要是再花钱我就挨骂了。你不是贺过了吗?手机就是礼,大礼呢,你还送我爸一个。”三儿笑了笑:“升官了吧?抽大中华呀?”
“婶给我的!”童志辉叫道,“我还抽大中华,没钱买也没人给我送。我爸防我跟妨贼一样,天天铁锁绑门。还是你好,一上午就见人给你送礼了。狗日的是厉害。”
童林给三儿倒了杯开水:“哪有人送礼呀。这烟是昨天街道主任给的,三儿帮他忙了。”老太太插话说:“善良是外销员带给他的。还有厂里人送礼来了。”三儿咂了下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此风不可长哪。找善良谈话去,问他厂长怎么当的。”
“给你送礼还不好哇?”童志辉坐下问,“操,也没人给我送礼。”
三儿扶着脖子摇摇头:“那几个工人一天忙到晚才赚几个钱哪?这烟对我算不了什么,对他们就贵重了。别人送你也不能要,这方面你得学叔,往远了看。没钱跟我说。”童志辉眨眼看着三儿。童林坐下说:“就是。哥,你听三儿的。”童志辉感慨地拍拍三儿:“真是我好弟弟。听你的,我跟你叔学,拒腐蚀永不沾。”童林笑了:“本来是好弟弟。”
童林和童志辉回家时,一家人正坐客厅里剥板栗。红姑背着包从房间出来,准备搭车回家过节。童林把红姑拉住了:“不回去了,陪我过节。”红姑为难地说:“家里就我爸跟我妈在家,我不回去不行。”童志辉承诺道:“我一会儿打电话叫三儿喊伯跟婶过节。”
坐定之后,刘燕给童林倒了杯水,大家聊了起来。,童林就手舞足蹈地说起三儿教训周杰的事:“三儿神了,喝点酒晕乎乎的,说话倒清爽。三儿跟跟周主任和他小老婆说,子不教父之过,周过是你周杰儿子,他不学好,你有责任;周过也是你高莲华的儿子,你跟周杰结婚,就得认这个儿子。人往亲处走,水往低处流,做后妈是不容易,你对孩子好,孩子才对你好。三言两语,精彩之极。周过趴地上磕了两个响头,说爸,妈,我学好了。周主任感动的,哭得稀里哗啦,说儿哇,起来。高莲华也哭了。我跟老吴躲门后偷听,老吴都要哭了。我也想哭,憋着。”高姨笑着问:“真的呀?”童林保证道:“我在门外听着呢。”
“三儿是会说话。”童志辉笑着说,“中午还把我教训了一顿呢。”
童新华捏着板栗问:“教训你干嘛?”童林又抢过话头:“我哥说,有人给三儿送礼。我哥说,没给我送礼。三儿说,有人送也不能收,你得学叔,往远了看,没钱跟我说。”童新华叹了口气,放下板栗,拖过桌上的烟,抽出一支,童志辉抢着给父亲点上。
“听我说听我说。”童林摆摆手,“周主任带条中华烟到家里感谢三儿,说三儿救了他父子一命。周主任也是,找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