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问三儿:“跟我说说,又想干什么了?”三儿放下筷子,看看二婶,想了想再跟老田说:“现在不说了吧,等我想好了再说。”老田点点头。二婶骂道:“跳跳死的。”
红姑回家的第三天就到塑料厂上班了。三儿中午收工回家时,徐善良堵住三儿,爬进三儿车里,问三儿:“红姑到厂里上班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哪?”三儿特别意外:“我叫她先学车本,没叫她上班哪。”徐善良说:“一大清早就印花。”三儿觉得好笑,提醒徐善良:“死丫头这么着急呢?善良,下午跟厂里人打个招呼,尤其是老林。红姑跟我伯一个模子脱的,嘴巴不把门,有口无心,她要是说什么,别听她的,别跟她计较。”
“这个我知道。”徐善良点点头,“来了就叫她把帐接了吧?”
三儿咂嘴问:“凤姑姐怎么办?就这么叫人把帐交了,面子过不去。”徐善良笑道:“她早不想干了。王老疤子也不行,帐都是我跟老林帮他凑的,好酒好菜地招待我们。不知道他高中是怎么念的。”三儿笑笑:“念高中的时候都闹革命去了呗。”徐善良也笑:“我跟他开玩笑,说也是三儿人好,不斤斤计较,找你这么个会计,帐都算不通。叫凤姑当出纳吧。凤姑老实,钱放她那儿放心。”三儿咽了一声:“工资不减。到我家喝一杯,跟你说件事。”
“到我家去。”徐善良说,“子芹在家,我上午给她代班了。”
一进徐善良家大门,三儿就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炖鸡香。三儿捏捏鼻子:“小日子过得不错哇,天天炖老母鸡。”刘子芹从厨房里走出来:“哪呀,知道你要来。”三儿瞥了徐善良一眼,埋怨道:“善良你真是,来了非得吃鸡呀?现在又不招人,没人送鸡给你。嫂子看几只鸡容易吗?”徐善良不屑:“操,老子管三十多个人呢,一只鸡我还捞不到哇?”刘子芹笑了:“看把你能的。”三儿在桌子边坐下来:“捞得到好,捞得到说明厂里兴旺。”
刘子芹端上菜,徐善良开了两瓶啤酒,递一瓶给三儿:“量瓶喝了。”三儿拿过啤酒瓶,仰头喝了一口。徐善良拿起筷子问:“跟我说什么事?”三儿放下酒瓶,想了一下说:“这事我还没跟人说过。”徐善良点点头。三儿拿起筷了夹了点细菜,嚼了一下再说:“我想把高岗买下来。”徐善良白了三儿一眼:“厂里还没忙活完,你又来了,你想做多少事?”三儿笑笑。徐善良敲敲碗:“小老子,哪弄钱去?高岗有四五十亩吧?不是一个钱两个钱的事。”
“不光买高岗,还买剪水塘呢。”
“买它干嘛?”徐善良放下筷子。
三儿拿起筷子递给徐善良:“吃吃,边吃边说。”徐善良咂了一下嘴:“我跟你说,厂里就一个月的利润在。pvc管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得留点后路。”三儿点点头:“我也不是说现在就买。就算买的话,靠厂里的钱得凑到什么时候?不行我想其他办法。”
“那你先跟我说,买它干嘛?”
“这样的,”三儿又放下筷子,“徐庄肯定要划给清水乡,这些地迟早要开发,越买得早越好。关键是老子没钱哪,能买的只有高岗,没人要,便宜,花钱少面积还大。”
“桐子路买得早吧?怎么样?”
“桐子路怎么了?肯定涨价了。”
“当时你花十二万买桐子路的地,那是什么钱?现在是什么钱?那时我拿两三百块钱算不错了,现在我拿八百多了。四个年头了吧?我跟你说三儿,再过四年也不一定行,国道北边还没动呢。我跟老林算过,桐子路是你最失败的投资。就算徐庄要开发,房子做到高岗得到哪个奶奶过生日呀?离公路一里多地总有吧?你看得也太远了,都离谱了。”
“不做房子,买下来干别的。”
“你真是,高岗能干什么呀?”
“我种树种草哇,行销着呢。”
徐善良拿起烟盒,掂出一支,不情愿地递给三儿:“你就跟不是徐庄人一样。那破地方都是沙石,根本存不住水,以前种颗南瓜,跟后面浇水,天一旱,死光光。你小时候种过南瓜的,不知道哇?还种树种草呢,光浇水就累死你。”三儿帮徐善良点上火:“所以我说把剪水塘也买下来。以前没水泵,现在有水泵。”徐善良骂道:“你就是疯子,大疯子。”
刘子芹端碗在桌边坐下来,埋怨道:“吵什么吵?不吃饭哪?一会儿凉了。”徐善良无奈地拿起筷子说:“跟这疯子有什么吵的?”三儿抽了口烟,撑着桌子吁了口气。
晚上,红姑又来到三儿家,跟小西睡觉。三儿问红姑:“上班了?”红姑笑笑:“我爸你伯说,不能光拿钱不干活。”三儿说:“哪天把善良跟老林叫上,把凤姑姐的帐接过来,以后凤姑姐当出纳,你当会计。”红姑点头道:“徐厂长下午跟我说过了。他还说,厂里不要专职会计跟出纳,我也得上班,给人顶缺,没人请假就上白班。哎三儿,塑料厂可以呀,小欣说现在小活都不接了,接了做不过来。干嘛不接呀?再买几台机器呗,反正有活做。”
“再买就买新式机器了。”三儿捏捏着发酸的脖子说。
“过来我给你捏捏脖子。”红姑勤快地跑到三儿身后。
“新机器真好,这边进料子,那边出袋,那花印的。”
“老林跟我说了。”红姑说,“不就是全自动机器呗?效率高点,工人少点。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