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三儿就把郎公社送到市政府,回头又把车开到土菜馆。胡小月买菜回来,正坐院子里匀气,见到三儿就埋怨:“土菜馆不要了,影子都见不着。”三儿讨好地说:“八月节刚来看的你,怎么就影子都见不着了?再说了,有我姐在,我担个心什么呀?”
“你姐想你了呗。”方师傅举烟递过来,“要不要来碗牛肉面?”
三儿接过烟说:“还是方师傅关心我。我姐就知道骂我。”胡小月揪了三儿一下。小黄端过椅子让三儿坐下来。方师傅给三儿点上火。有人围过来,:“都客气完了吧?我跟我弟弟说几句悄悄话行不行?”大家鄙视地笑笑。
来到小包间,胡小月问三儿:“今天怎么这会儿来了?”三儿把朗公社和童林新到家里过十一的事跟胡小月说了一回。胡小月鄙视地说:“你现在也学会走上层路线了。”三儿:“要不你跟你郎叔和童叔说一声呗,叫自来水厂不做酒店了呗。”三儿举烟问:“真做酒店哪?”胡小月说:“听人说,地都谈好了。”三儿又问:“童叔不是说鞋厂的地没谈好吗?”胡小月说:“人现在买鞋厂左边的地,早上我还问了,像是要买十几亩,那得做多大的酒店哪?他们往那儿一堵,我们还有生意做哇?客人都被它抢去了。”
“别总往坏处想。”三儿说,“他们一做,这边不就活起来了吗?”
胡小月白了三儿一眼:“你就是盲目乐观。现在我们就占这便宜,位置偏僻点,单位的人在这儿吃喝背得住人。自来水厂做了酒店,我们就不那么偏了,它还拦我们生意。”三儿抽了口烟,想了想说:“那也不能不让人做哇。开始可能有点影响,以后不一定,公家拼不过私人。再说了,他做大酒店,众目睽睽,真私下里请客,谁到那儿去呀?大场面请客本来就不是我们的生意,我们没场地,你想,谁跑我们这儿来办红白喜事?也就童叔。”
“只能这么想了,有影响也没办法,上吊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三儿伸手握住胡小月手。
胡小月媚媚地笑着问:“憋了?”三儿无声地笑笑。胡小月叹了口气。
方师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面好了。”三儿抽回手。胡小月高声埋怨道:“面好了就好了呗,闹个什么动静哪?也没谁做坏事。”方师傅笑嘻嘻地进了门,小心地把托盘放到桌子上,自己则在边上坐了下来,然后才白了胡小月一眼:“嘁,不知道你声音大一样。”
“方叔觉得自来水厂做酒店对我们有影响吗?”三儿拿起筷子。
方师傅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做菜。”胡小月讥讽道:“问壁子还掉块土呢,问他白问了。”方师傅无奈地笑笑:“我觉得没事,现在城里开多少饭店了?也没见土菜馆生意不行。现在还像几年前哪?现在屁大的事都到饭店吃饭。你就看土菜馆吧,以前房前屋后的人来吃饭吗?影子都没有。现在谁没来过呀,人还是农村人。再说了,城里到土菜馆吃饭的不都老客人吗?人图这儿清静。”胡小月叹气说:“你们说没事就没事呗。”
“一会儿我到土地局问问。”三儿说,“方师傅,我是来找你的。”
方师傅紧张地看着三儿问:“找我什么事?”胡小月笑了:“你怕三儿呀?”方师傅咂嘴挠挠头:“开玩笑了,现在我全家都端他的饭碗。”三儿翻了方师傅一眼:“别胡说八道。我想把你儿子跟儿媳妇调到省城去上班。”方师傅又问:“到省城干嘛?”胡小月抢白道:“你管干嘛?三儿还害你呀?”方师傅不好意思地笑笑。三儿吃了口面:“到省城搞销售。工资比家里高五十,吃饭还有伙食补助。”方师傅点头笑着说:“去去去去。”
“高品湘什么学历?”
“学历不行,初中。”
“数钱算帐她会吧?”
“一分钱掰开了用。”
“那就她了。回头叫红姑跟她说说。去了站店,最好把饭也做了。”
吃完面,三儿爬上车,准备去土地局找吴先秦,胡小月跑过来,也钻进车,关上车门跟三儿说:“我去听听。”三儿把车开了出你呀,把事情交给别人做。七个人呢,我当老板干嘛忙得死:“小黄那丫头勤快,我走了有她就放心。”三儿哼了一声:“这孩子是挺懂事。”胡小月觉得好笑:“谁是你孩子?别老那么哼,七老八十一样。现在还人要吗?叫小黄哥哥到厂里上班呗。”
“你跟小黄说,叫他也到省上班。哪天见个面,把他一块送过去。”
吴先秦的办公室比当年童新华的办公室气派多了。三儿开玩笑说:“新局长新气象哪。”吴先秦不满:“我都是老局了吗?三儿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吴先秦说:“土菜馆的门我可没有少登。登门有大事?”
胡小月抢着把自来水厂买地做酒店的事说了一回。吴先秦说:“有这么回事,跟住户谈好了,面积十八亩左右,包括鞋厂的一部分。按规划要修北桐子路,通清风路,酒店在北桐子跟路国道交叉口东北角。名字都起好了,国际大酒店。操,哪来外国人?你们怕对土菜馆生意有影响吧?”三儿和胡小月点点头。吴先秦摇摇头:“别人请我吃餐饭,我还跑国际大酒店去,那不等于广而告之吗?谁谁谁请我吃饭了。”三儿和胡小月笑了。吴先秦又说:“真是有头有面的人,私下里请吃,不会去那地方。显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