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头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三儿跟二婶说,想带她跟小丽到城里玩一天,二婶死活不干,说:“哪都不去,哪都没家里好。”小丽伸着脖子叫:“我也不去!”林志清笑笑。三儿说:“小丽别学妈噢,人是守财奴,妈是守家奴。”
“守家不好哇?”二婶擂了三儿一下,“找个人给你守家你就享福吧。”
林志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呆坐了一会后,起身站起来,跺跺脚,像要走的样子。三儿知道林志清用心了,问林志清:“叔你干嘛去呀?”林志清说:“去你伯家坐坐,你伯跟婶吵架,不知道好了没有。”三儿点点头:“叔你早就休息。”
二婶没说话,等要林志清走了,才开了口:“书念多了一点用没有,说句话还琢磨。”三儿笑笑:“还知道琢磨,那你不琢磨?”二婶转身走了:“洗澡吧。”
三儿拖过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烟。小丽拿过三儿手里的打火机,打着火,给三儿点上。三儿问小丽:“不想住酒店哪?”小丽亲热地靠在三儿怀里说:“不想。家里多好哇?什么都有。我同学家里可怜死了,电视机都没有。”三儿哼了一声:“穷人多着呢。”小丽接着说:“我们班只有两个人家里有彩电,我家里有。”三儿笑了:“有个彩电就满足了,没出息。”小丽不服:“冰箱、洗衣机、热水器、音响呢?我跟他们说,他们都不相信,说我看电视说的,气死人。我说,三儿还说买空调呢。”
“傻丫头。”三儿又笑笑,“去把衣服拿来,我要洗澡了。”
小丽像小鸟一样飞走了。三儿这才想起小丽刚考完试,问小丽:“考试怎么样哪?”小丽答应道:“成绩没下来呢。我考不了八十,不准骂我。”
“没八十分饿你三天,不给你吃!”
“妈刚才还说了,书念多了没用。”
“妈说的话多了,你就记这一句呀?”
二婶在厨房里笑:“这丫头怎么办?”三儿没好气地说:“都是你惯的。”
九号下午,三儿跟老田请了假,早早地赶到市委招待所。清水派出所的面包车已经停在招待所的院子里。三儿刚下三轮车,就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那个人跳下自行车,招呼道:“三儿吧?”三儿笑笑:“童志辉,大哥。”童志辉也笑:“叫大哥我喜欢。就开破三轮呀?你也买台车呗。”三儿又笑笑:“没钱。接童林哪?”
“我爸叫我来看看你们,把童林带回去。”
“童林说到我家住几天,跟秋子玩。”
“又恋上你家了?”童志辉觉得好笑。
秋子和童林带小西和红姑已经正在房间里说高考的事。三儿带童志辉走进房间,大家客气了一番。三儿没来得及问小西和红姑高考的事,回身又出门,想去吴志刚房间看看,刚进过道,就看见吴志刚带着天和走过来,脸上堆着笑。
“看来天和考得不错。”三儿扶腰站住了。
“哪知道哇?结帐吧,回家。过六点收一天的钱。”
“不就半天吗?到土菜馆去,给你们洗尘。
吴志刚掏烟给三儿递上:“算了吧。黄鳝笼几天没收了。”三儿笑笑,看着天和溜进小西住的房间,问吴志刚:“天和怎么样?”吴志刚把手中的烟头递给三儿,说:“不知道。他糊涂,说考得不错,我看不行。小西说难,他能容易得了?”
“那可不一定,也许超常发挥了呢?”
“算了吧,我跟高中校长打过招呼了,还是作两手准备吧。”
吴志刚急着黄鳝笼,带天和坐派出所的车先回去了。三儿开三轮车拉其他人来到小月土菜馆。童志辉骑车随后赶到。考试过后,几个女孩放松下来,在楼下的包间里打起扑克,叽叽喳喳的,热闹极了。三儿跟童志辉坐一边休息。
胡小月着急饭店生意,跟童志辉说:“一回生,二回熟,童主任以后多照顾我们生意。”童林应道:“以后你们就叫我哥童主任,脚后跟都有劲。”三儿笑了。童志辉说:“我是准主任,不行哪?”胡小月说:“就是,我提前叫了。”
“我没钱请客。”童志辉说,“就我那点可怜的工资。有人请客我带来。”
“来了给你打折。”胡小月承诺,“私人请,收成本费,小吃不收钱。”
“打折倒不用。既然来了,就不用打折。都打折,你们还开饭店哪?”
胡小月又说:“童主任跟童局长说说呗,三儿不好意思开口。”三儿看了一眼胡小月,觉得胡小月太心急。童志辉说:“还是三儿了解我爸。幸好没开口,开口反而不好。我爸那老革命,生怕树叶砸了头,小心着呢。我们局买了辆进口车,我想给局长开车,学个证,让我爸去说。我又不是想当官,就当个司机。你说我爸怎么说?有本事自己说去。”童林插话说:“我哥就想开车,做梦都在驾驶室坐着。”
“我们一块学。”三儿建议,“找我师傅报名,参加考试就行。”
“二千多块呢。”童志辉苦笑,“变去?指望我爸肯定不行。”
“钱没事,我出。”三儿说,“找我师傅还能便宜一半。童叔帮过我师傅忙,肯定行。到时候叫我师兄教你,我再给他买两条烟。晚上学吧,白天要上班。”
童林担心地问:“三儿你问秋子了吗?”秋子不屑:“我才不管呢。”红姑插话说:“他们俩好,小时候压岁钱都归三儿管。”童志辉问三儿:“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