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徐善良在呛菜厂工地找到三儿,跟三儿说:“你跟多多说一声,叫她把我家房子也做了。”三儿怪道:“去年还是前年就听你呐喊要做房子了,现在也没做房子。”徐善良咂咂嘴:“我不是忙吗?天天给你卖命呗。啧,不是善虎说我还向着呢。”三儿问:“善虎也想做房子?”徐善良点点头:“善虎从呛菜厂工地过,说做这么个小房子还用挖掘机,看那架式跟清水的工程队就是不一样。乡下的工程队还请挖掘机呀?跟多多没法比。要不你跟多多说一下,趁她人在清水,把我们的房子就手做了。善虎他不敢跟你说,叫我来说。”三儿嗯了一声又问:“你们准备做楼房哪?”徐善良摇摇头:“跟你家房子一样,好住哇。”
“徐庄是得换样子了。”三儿思忖道,“要是规划一下就好了。”
徐善良不屑:“乡里不规划你规划。”三儿笑笑:“找王所长问问。”
大家围坐桌边吃晚饭的时候,三儿把自己的想法跟说了一下。吴多多问三儿:“那要是把你家房子跟呛菜厂规划进去怎么办?”三儿想了想说:“规划进去我就认了呗。要不呛菜厂先停下来吧。”二婶翻眼道:“你管这事干嘛?吃饭没事做,尽放屁x风。”大家笑笑。江斐担心地问:“婶不高兴了吧?”老太太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二婶听三儿的。”
“你是认了,”童林提醒道,“凤姑姐他爸认吗?徐大庆认吗?”
吴多多又插话:“还有土地性质问题呢?徐庄村民房子的土地还是宅基地吧?秋子那房子的土地就是宅基地。”三儿柱着筷子说:“还没想到呢。徐庄的空地到底算谁的?”
吃过晚饭,洗好澡,三儿点了支烟,晃到王启玉家。徐凤姑放下手中的活,忙着给三儿泡茶;王启玉给三儿续了烟,和岳父徐敬候一起陪三儿坐下来。三儿捏着脖子说:“这么客气我怎么受得了哇?”王启玉笑给徐气点你好给你姐加工资呗。”徐风姑鄙视地说:“还好意思说呢,你拿多少哇?你还国家干部呢。”徐敬候骂道:“人心没足。”
“问件事。”三儿笑了,“善良跟善虎想做房子,我就想着,徐庄太乱了,房子也旧,除了我们几家,都是假齐檐哪,要是规划一下就好了,做得跟街一样。路我出钱修。”
王启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徐庄房子下面的地都是宅基地,我不是给秋子办了建房手费吗?你不知道哇?其它的空地都是乡里的。”三儿皱眉问:“都是乡里的?”王启玉点点头:“按理说,徐庄人早年就转商品粮户口了,没资格拥有集体性质的土地。”徐敬候瞪着王启玉问:“怎么没资格了?徐庄人从老祖宗开始就住在徐庄了,还没资格了!徐庄人没资格谁有资格?你跟方仕进胡弄我们,说征田地,那也没说把徐庄的屋基窠征走哇?”
“怎么胡弄呢?”王启玉特无奈,“爸你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徐敬候又翻了王启玉一眼。王启玉接着说:“我爸说的也是事实,徐庄情况特殊,当年就说征徐庄的地,真还没说征村子。西边的菜地当时说暂时给村民种,以后区里要用的时候再还给区里。这事老队长清楚,我爸他们也清楚,开动员会的时候说了好几回。”三儿点头抽了口烟。王启玉又补充道:“土地都归国家所有;徐庄的地,徐庄人用着,还不能说这些地就是徐庄人的。就比如说八五年征地吧,给的是补偿款,不是从村民手里买地。”徐敬候难过地摇摇头:“补偿个什么?不就跟抢一样吗?比当年挖河好点,多少还给点钱。”
“不能这么算。”王启玉劝道,“当年方仕进也想办好事,把清水经济搞上去,就是他那人不会划关系,没办成就是。话说回来,不是当年征地,徐庄人哪做得起假齐檐?那时候徐庄多红火?大姑娘抢着往徐庄嫁。可惜后来乡镇企业没办起来,答应的工作没安排。”
“还知道。”徐敬候叹口气,“把徐庄人苦的,二爷出去要饭。”
三儿问王启玉:“村子占地有多少亩?”王启玉仰头想了想:“上村加下村,到边到拐地算,一百亩左右。三儿你真想规划?”三儿点点头:“规划一下,乡里、徐庄都有好处。腾出来的地归乡里,老房子按面积折钱,划地重做新房子,徐庄漂亮了,乡里也赚钱。”
“想得美。”王启玉冷笑一声,“黄致兴胆小如鼠。别的乡都做政府大楼了,都是贷款做的明白吧?有人叫黄致兴也做,黄致兴吭都不吭一声。郑如松的事把他吓怕了。”
三儿提醒道:“规划乡里占光。”王启玉摇摇头:“他没那魄力。不信你去问问他。”三儿又捏起脖子。王启玉又说:“按面积折钱,面积怎么算?除了房子还有院子呢?房子结构也不一样,有假齐檐,有黑六间,还有楼房;房前屋后还有树;人口也不一样,年轻人一个孩子,年龄大的两三个孩子;重新划地是什么性质?复杂着了,比当年我跟方仕进做征地动员工作还复杂。再说,徐庄人不一定都愿意呀,有人就喜欢现在这样,房前屋后出场大。”
“我就不干。”徐敬候插话,“噢,我刚做的新楼房,又要拆。”
徐凤姑把茶杯推到三儿面前,劝三儿:“别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三儿咂咂嘴:“我想让徐庄漂亮些,出点钱也行。”王启玉给三儿续了支烟:“别人不会承情的。到时你钱花了,力气出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