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扶着拐杖,想站起来。徐小欣赶紧赶过去,扶着刘老。刘老稳住身体说:“我往回晃了,你们都忙。”三儿招呼道:“别乱跑,跌着了。”刘老缓慢地举手摆了摆,走了。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童林无限佩服地跟三儿说:“这回存料子赚了一大笔吧?三儿你也太牛了。”三儿问:“你怎么知道?”童林解释说:“凤姑姐到所里转款,我跟她聊天的时候说的。怎么了?不能说呀?”三儿摇摇头:“现在料子涨跌也太凶了,四千六,两个多月就涨到六千出头,六千保持两个月了。估计要跌点,好在存的料子快用完了。一千多吨料子坐家里不动给我挣一百多万。要是仓库再多点就好了,存这么三四千吨料子,那不发大财了吗?不能这么想,把心放平和些,得之不喜,失之不忧才对。我们的主业是生产销售,投机取巧是我们的副业,顺势顺便为之。”童林笑道:“哪有多赚好哇。”三儿说:“存料子有赔就有赚,这回赚了,下回也许就赔了呢?下回赔点我也不怕了,我都赚两回了是吧?”
正说着的时候,甘兴泰犹犹豫豫地出现在门口。童林意外地看着,提醒三儿:“甘叔儿子来了。”三儿扭过头,愣了一下,开口问:“兴泰你怎么了?站着干嘛?进来呀。”
“没吃饭吧?”二婶起身往厨房走去,“进来,进来吃饭。”
甘兴泰磨磨蹭蹭地走进屋子,垂头丧气地在桌边坐下来。三儿清清口腔问:“什么事那么不高兴?”甘兴泰翻眼看看童林和小丽。童林站起身来,夹了点菜,跟小丽说:“小丽我们到房间里吃饭去。”小丽端碗先跟童林走了。童林回头招呼道:“兴泰,你先坐会儿。”
看童林掩上房门,三儿问甘兴泰:“到底怎么了?”甘兴泰咂咂干裂的嘴说:“我爸不知道上哪去了。你知道他在哪吗?”三儿疑惑地放下碗筷:“不知道哇。他能上哪去?”
二婶拿来碗筷,甘兴泰又不说话了。三儿站起来:“到房间说去。”二婶埋怨道:“什么话还要背着人说?不吃饭哪?”甘兴泰不安地解释:“二婶,我跟三儿说点事呗。”
到房间坐下后,三儿给甘兴泰发了烟,打着打火机,给甘兴泰点火,甘兴泰捏着烟摇摇头。三儿点了支烟,清清口腔,看着甘兴泰。甘兴泰懦懦地又开了口:“她过年就没来了。我爸上个月跟我妈离婚了,然后也不见了。”三儿倒吸一口冷气:“你爸跟你妈离了?”
“厂里现在没业务,”甘兴泰低头说,“工人都跑回家去了。”
三儿抽了口烟,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再问:“厂里没业务才找你爸的吧?”甘兴泰无助地捏着烟。三儿斜眼看着甘兴泰,又问:“为什么离婚?”甘兴泰说:“吵架呗。”三儿又追问道:“为什么吵架?”甘兴泰抬胸吁了口气,扭头看着墙壁说:“三儿你别问了。”
“你以为我想问呢?”三儿特郁闷,“我不知道你爸上哪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甘兴泰站了起来,硬着脖子说:“他要找你跟我说一声。”三儿冷笑一声问:“我为什么要跟你说?”甘兴泰愣愣地看着三儿。三儿说:“从你进监狱开始,你爸就为你着急,跟我说,我得找点事干,给那狗日的起个头,要不他出来怎么办?那时候你爸就挣了不少钱了,你不知道你妈知道。你爸本来想着,等承包期结束回家过好日子去。你爸那钱来得不容易,什么都自己弄,鱼花都自己弄,熬更熬夜地在幸福圩呆着。你一出事,他哪有心思过好日子去?酒都不喝了,说我儿子在大牢里呆着,我这酒怎么喝得下去。那厂就是给你办的,我还帮了忙,腌渍的配方是我妈教小余的。他还跟我说,小余那孩子不错,要是能跟兴泰谈了,兴泰就有福了。你回来除了撺掇你妈跟你爸吵架,还干什么了?帮你爸小余把厂办好不行哪?挣钱你爸还带到土里去了?不都留给你吗?你要是能,行,自己来。怎么厂里没业务了?小余是怎么找到业务的?你还是男的,二十五了,还小孩子呢?”
“我有福呢,他跟那女的鬼混。”甘兴泰不服。
“你那么污蔑你爸有证据吗?”三儿冷冷地问。
甘兴泰眨起眼睛。三儿觉得好笑:“据我所知,先是你看不起她,然后又追她,是她不要你的吧?就算她要跟你爸好吧,为什么呀?你想过没有?就你那样,谁愿意跟你好哇?跟你好以后怎么过日子?你拿什么养活别人?不会你还指望别人养活你吧?你别想着你们家有几个钱,不得了,那钱不是你挣的,是你爸挣的苦水钱。就算你爸把那点钱都给你,那你也过不了一辈子。所以你爸想给你起个头,他就知道,你不是那块料。”甘兴泰听呆了。
“我说得有点重。”三儿抽了口烟,“你回去好好想想。我是不高兴,没必要隐瞒。你不是因为担心你爸才找你爸的,你为厂找的你爸。你要是为你爸找你爸,早就来了。月初你爸就跟你妈离婚了,这都到月底了,还找他干嘛?你要是男子汉,别找了,把厂办好,跟你妈把日子过好。找到你爸也没用,你爸还给你挣一辈子钱哪?你还要你爸给你养老哇?”
甘兴泰站在原地,不知道走好不走好。三儿又开口说:“我可以帮你一次,看在你爸的份上。但你记住了,就这一回,以后别找我了,除非你混个人样出来。说,要多少钱?”甘兴泰摇摇头:“我现在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