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中饭的时候,周徐庆开皮卡车把高健带到修车店。三儿疑惑地问高健:“你不是跟多多走了吗?怎么跟徐庆回来了?”高健背好画板扶着发动机仓的边缘说:“亿万富翁修什么破车呀?你怎么知道我跟多多走了?”三儿笑笑:“我爸说我铜头铁臂,千里眼。”
“还千里眼呢。多多跟你说的?”
“没。说了我是大师兄千里眼。”
高健鄙视地摇摇头:“早上起来,姐、姨、婶、老太太,都要到厂里去,说什么腌咸菜的厂是吧?腌咸菜还办什么厂哪。”三儿介绍道:“呛菜厂,你姨的发明,你姨的事业。可别小瞧你姨那咸菜厂,养上十个老太婆呢。”高健意外地哦了一声:“知道这么厉害,跟姨去看看就好了。”三儿说:“一会儿带你看去。”高健点点头:“都要走,那我也走吧,到外面去看看,有什么好景致,碰到多多了。多多叫我上车,到她工地上看了一下。然后就转呗,转到什么矿山机械厂那边转糊涂了,好不容易转到公路上,昨天走过,还记得。然后你徒弟停车把我带回来了,他到前面救援吧?三儿,你喜欢多多?”三儿翻眼问:“你喜欢吧?”
“怎么会呢?”高健摇摇头,“不过那女孩挺有味的,头发怎么那么多?”
三儿冷笑一声:“还是看上了。”高健推了三儿一下:“真是。我喜欢咱姐明白吧?”三儿自语道:“今年流行一见钟情吗?”高健好奇地问:“还有谁一见钟情?”三儿笑笑。
“明白了,”高健嘿嘿地笑着,“有人看上多多了,他给你传送的情报。”
三儿还是笑:“还是我哥聪明哪。”高健凑近三儿耳朵说:“叫苏中放心吧。”
参观完呛菜厂回家时,江斐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高健背着画板走到餐桌边,拈了块肥肉塞到嘴里。江斐捏着筷子咧嘴问:“不洗手哇?”高健说:“三儿先洗,三儿先洗。最喜欢吃肥肉了,红烧肉一餐能吃一斤。”二婶在厨房答道:“那不简单,晚上还做给你吃。”
“姨这么好哇?舍不得回去了。”
“嘁,舍不得回去就不回去呗。”
江斐翻眼看着高健。高健老脸皮厚地笑着:“不回去了,我真不回去了。”
吃饭的时候,二婶说:“过两天就元旦了。高健带我去看看你妈跟你小舅。元旦你妈要放假吧?”高健噢了一声:“肯定放假。我妈就是舍不得那点工资。”二婶关心起来:“家里经济不好哇?”高健赶紧摇头:“不是不是不是,好着呢。我爸工资挺高的,我妈收入也不少,那不是学校办的厂吗?做学校里的生意。高伶念书不要钱,国家给的钱还多,比我爸上班挣的还多。我收入也行,比我爸还高点。”二婶放心地哦了一声:“没钱就跟我说。”
“姨你别对我这么好。”高健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孝顺,都不来找你。”
二婶怪道:“我也没去找你呗,你都找来了。”高健笑笑:“你找不到我呗。”
三儿看看高健,又看看江斐。江斐浅笑着,不引人注目地翻了三儿一眼。
元旦假日从十二月二十一号开始,这天正好是星期六。一大早,三儿就开车带二婶和高健往芜城赶。高健没带车,高健还要回来,等父母到三儿家过年。三儿以为江斐也想去,但江斐却借口家里要来人,高姨一个人忙不过来,没有随行。三儿当然知道江斐的用意。
走高速到芜城只要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对于二婶来说,这四个多小时就像一年一样漫长难熬。一路上,二婶不停地催三儿:“你也开快点。”高健说:“再开快交警就来了。”
三儿大姨储花和三儿小舅储早在高速路口接到三儿一行时,还不到上午十一点。离散三十多年,姐弟三个人相逢的情形可想而知。不停地有人围拢过来,莫明期妙地看着三个人相拥而泣。储花储早还叫二婶丽儿,二婶还叫储花姐姐,叫储早早儿。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的记忆仍停留在那个苦涩的年代。高健擦擦泪,颤抖着给三儿递了支烟,说:“三儿你真坚强。”三儿撑撑眼皮,掏出打火机给高健点了烟。高健又后悔地说:“早该去找你们。”
说话就到了吃饭时间,储早开车引路,三儿开车带二婶和储花随后,跟储早来到预定好的饭店包间。储早爱人黄树丫和女儿储小丽早就到了,但高健父亲高扬却没露面。二婶和姐姐弟弟互诉衷肠的时候,高健把三儿拽到窗边的小方桌边。储小丽也跟了过来。高健撑着桌子无奈地跟三儿说:“我爸那人就那样,其实他人不坏。”三儿安慰高健:“知道,知道。大姨父是辣椒酱。”高健笑着提醒道:“辣椒酱是清水菜。”三儿点点头:“我妈经常做。”
“你是几表哥?”储小丽问三儿。
“我是几表哥?”三儿也糊涂了。
高健跟储小丽说:“我是你大表哥,三儿也是你大表哥,我比三儿大,三儿是老二,你叫三儿二表哥。”储小丽笑笑。高健又歉意地跟三儿说:“光顾热闹,忘了介绍了。小丽,小舅宝贝女儿,过年十九了,考得不好,在师大二级学院念大专,我跟高伶不在家,她就在我家住,离学校近。”储小丽不好意思地撇撇嘴。三儿笑着说:“你还有个表姐,也叫小丽,跟你一样大,刚考取的大学,现在在北京。”储小丽怯怯地问:“在北京哪?那么厉害呢。”
“努力就行。”三儿说,“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