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铁林把朗公社约到饭店包间。朗公社没想到三儿来了,有点拘谨。客气完后,三儿给朗公社派了烟,又帮朗公社点上,再关心地问:“朗叔怎么住办公室去了?”朗公社苦笑着摇了下头:“想来我也是副厅局级干部,结果我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了,我不可笑吗?”
“我是这么想的,”三儿坐下说,“冯姨她也是为家里好,多挣点呗。”
朗公社又摇摇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三儿赶紧制止:“这话就说过了,冯姨既没偷也没抢,挣的可是正当的钱。”朗公社冷笑一声:“那说吃水不忘挖进人可以吧?”三儿扯着脸皮挠挠头:“说我呢?我算什么挖进人?”朗公社接着说:“当初,你就是看我们手头拮据,才出主意、出门面、出钱,给我们开超市,就这样我还不敢呢,小冯也不敢,所以把江斐拉进来,分担风险。这几年赚了不少钱,要说也是富人了,可偏偏有人就贪心不足。”
“不说这些了。”纪铁林抬抬手,“我们来的意思是,你准备怎么办?”
朗公社再摇摇头。纪铁林欠身问:“摇头什么意思?你准备在办公室住一辈子?”朗公社抽了口烟说:“不行就离呗,她不是有靠山了吗?”纪铁林不满地扭过头:“老朗你这话真说过了。小冯是有错,这方面还是不错的吧?对得起你朗公社。你以为离婚好玩呢?”
“有些事以后说。”朗公社说,“我忍她不是一年两年了,老纪知道。”
纪铁林翻眼道:“行了,行了。”朗公社笑笑:“老纪你让我说一回不行哪?”纪铁林没好气地扬扬手:“说,说。”朗公社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迷跳舞,开始我还觉得好玩,陪她去跳,结果怀了孩子还跳,孩子多大了她还跳,我是又当爹又当妈。后来我帮她当弄了个什么破职称,她还当上专家了,出去评星检查,挣的钱比我多哇,这下我在家里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为什么我愿意在营销公司住?不怕你们笑话,回家我就是保姆知道吧?做菜做饭洗衣浆衫扫地抹灰,都是我。她还有借口,就会下面,做饭不好吃,朗琳不愿意吃。别看她在外面装得勤快,都是假的知道吧?平时赶时髦,穿衣打扮涂脂抹粉我就不说了。这回真把我气着了,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跟没我这丈夫一样,你们都知道,不说了。后来她答应超市不分家了,我要她分的。不分家以后不知道又出什么妖蛾子,到了还是江斐吃亏。”
“分开来好,”纪铁林点点头,“分开来好。气出完了就回家行吗?”
朗公社还是摇头:“现在多好?清清净净的。”纪铁林白了朗公社一眼。
服务员端来了饭菜。三儿给朗公社和纪我林倒了酒。朗公社捏着杯子说:“三儿我对不起你。”三儿放下酒瓶:“你哪儿对不起我了?是我叔就别说这话。”朗公社点点头,碰了一下纪铁林的酒杯,仰头把一大杯酒喝了一大半,但三儿和纪铁林都没制止。朗公社放下杯子吁了口气,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塞到嘴里,边嚼边说:“都别劝我了。过年我四十八了,我也是快五十的人了,一生过了一大半了,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们这些朋友一个都不会丢。”纪铁林笑着插话:“丢得了吗?处这么多年了,我还舍不得呢。”
“老纪说得对,”朗公社点点头,“舍不得呀。朗琳的事这么办,她要是愿意在三儿酒店里呆着,就让她在那儿呆着,三儿麻烦你多照顾她,放你那儿我放心。她要是不愿意,我再给她谋个差事。不会让她到别的地方去的。我没指望她挣多少钱,平平安安的就行。”
纪铁林捏着杯子看着三儿。三儿哦了一声,回过神来:“我是朗琳三哥,朗琳的事不用你们说。”朗公社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在三号店呆着,看她方便。”三儿也点头。
“春节就不去看二婶了,”朗公社又端起杯子,“本来应该去,心情不好。三儿你代我向二婶道个歉,跟二婶说,过一段去看她。年后我想带朗琳回老家看看,看看兄弟姐妹,说说我的事。朗琳几年没回去了,该回去看看长辈了。有时候我想着,我还是农村人哪。”
晚上十一点多,饭店要关门了,三儿才跟纪铁林把朗公社送到农业厅大门口。
回去的路上,三儿问纪铁林:“朗叔会离婚吗?”纪铁林说:“有可能哪。”
三儿和纪铁林回营销公司的套间的时候,秋子正带江斐、童林和梁姨在打扑克。三儿意外地问秋子:“你还学会打扑克了?”秋子说:“本就来会,不打而已。朗琳在里面。”纪铁林给三儿递了支烟:“跟她谈谈,安慰安慰她。”三儿点点头,凑近纪铁林的火点上烟。
朗琳和小丽正坐地毯上,就着床沿玩电脑游戏。三儿推门进来,朗琳吓了一跳,放下鼠标,怯怯地看着三儿。三儿问朗琳:“好长时间没见三哥了吧?也不叫一声?”朗琳扯着脸皮笑笑。三儿坐到床沿上,拖过手提电脑看了看:“笑得那么勉强。现在怎么样了?”
“就这样。”朗琳说,“跟陈会计后面学做帐,陈会计叫我看点书。”
三儿抽了口烟,小丽拿过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递过来。三儿说:“是得看了。朗琳你记着,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三哥。”朗琳怀疑地翻眼看着三儿。三儿笑笑:“怎么了?不相信三哥?”朗琳赶紧点头。三儿又说:“我跟你爸没吵架,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