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朗琳开车,带小魏把三儿和江斐送到高速路口。下车告别的时候,朗琳翻眼拽拽三儿的衣襟,咧咧嘴,眼泪不住地顺着脸颊淌下来。三儿扶着脖子咂咂嘴,顿了一下再跟朗琳说:“听话知道吗?”朗琳点头擦擦泪。三儿又叮嘱道:“常给你爸妈打电话。”
奥迪车开走了,消失在视线里。朗琳轻声地呼唤:“三哥……”
吃中饭的时候,奥迪车开进营销公司的院子。三儿和江斐刚下车,周过和童林就从办公楼后面的侧门里跑出来,童林手里还捏着筷子,接着陈会计他们也迎了出来。三儿伸了个懒腰:“吃饭呢?”童林怪道:“来了也不说一声哪?”周过赶过来,帮江斐拿行李。
在大家的簇拥下,三儿进了餐厅。陈会计老伴问:“想吃什么?”三儿说:“打份饭跟你们一块吃,饿了。饭还有吧?还有我姐呢。”郝冬姑赶紧答应:“有,有。先垫着。”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郝冬姑把饭菜端上桌。三儿甩甩手上的水,坐桌边跟大家一起吃了起来。童林伸头问:“三儿,朗琳真到上海上班去?”三儿嗯了一声。童林咧咧嘴:“她怎么那么发财呀?”三儿抬头白了童林一眼:“发现你是小心眼。”大家看着童林笑。童林不服地放下筷子:“本来就是呀,什么好处到我跟红姑这儿就没了,红姑还是你正经妹妹呢。”
“陈叔,”三儿往嘴里塞了口饭,“你说,你说我这命苦不苦,刚把小丽哄好了,又要哄朗琳,朗琳还不知道哄好没有呢,童姐姐又来吵。红姑不会跟我吵的,大肚子呢。”
陈会计安慰童林:“你那工作也不错,在银行上班,工资还行。”童林无奈:“不是说工作的事,不是说工资的事。二婶到上海去了,小西在上海,现在朗琳也去了。三儿过不久又要到北京住去,秋子在北京,小丽在北京,江斐也要去。就把我跟红姑丢家里面。以前就这样,什么好处都轮不到我跟红姑两个人。我跟红姑从小就屁颠屁颠地跟三儿后面混。”
“这碗水是没端平。”三儿清清嘴里的食物,“你们不知道,我这童姐姐十三岁就跟我一起玩了,没事就在我家呆着,工作后一直住我家。哎呀,怎么老把我姐忘了呢?”
童林斜眼道:“偏心呗。”三儿讨好地笑着:“吃饭,先吃饭行吗?”
“三儿,”陈会计推开碗筷,“非要到北京定住去?是舍不得。”
三儿摸出烟盒递给陈会计,又接着吃饭:“秋子回不来,还特地为我买了别墅,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们也不能老这么分着。”陈会计点点头。三儿又说:“往年过年,十五以后家里就没什么人来了,今年到现在也不知道家里人来清亮没有。童林不知道哇?高姨没跟你说哇?天天在家做饭,成保姆了。我在上海呆二十天,高姨打电话,说家里老来人,打听我什么时候回来。金胜开业,我跟我师傅就没请人,结果中午加晚上吃了二十多桌。有些人我就不想跟他们交往,没好事。陈叔你明白我意思吧?童叔明白我的意思。从春上开始我这脖子就跟我较劲,到上海查了一下,治了一个疗程。”陈会计咂嘴点上烟:“树大招风。”
“我说好玩的。”童林自找台阶说,“那不是我舍不得你走吗?”
江斐和周过在三儿坐的长桌子边坐下来。童林起身把周过的碗筷端了过去。郝冬姑把江斐的饭菜端了上来。江斐边吃边说:“去上海那天,三儿脖子疼的,眼睛都眼不开,到北京治疗也方便点。”周过问:“师傅什么时候到北京去?”江斐接茬:“早。房子是做好了,小区没整理好。三儿叫高健到北京设计去了,看到底怎么装修好。年底能过去就不错了。”
吃完饭回到套间,江斐忙着收拾房间和卫生间。三儿点了支烟,默然地坐在客厅里的桌子边,眯眼思索着。周过走进门,来到三儿身后,给三儿按脖子,跟三儿说:“童林就是说好玩的,师傅你别跟她计较。”三儿摇摇头:“不计较。她是我姐我还不知道她吗?”
“江斐姐的新店还在装修,”周过说,“成才说四月初能开业。”
江斐在卫生间插话:“什么我的店?现在是公司的店。”三儿招呼周过:“说。”周过噢了一声接着说:“成才忙不过来,我叫幸福过去帮忙了。朗叔有两个侄女儿在那边上班,她们都老手,开业需要老手。和田送朗叔侄子到宜城去了,还没回来。”三儿叹气道:“我对朗叔一家是挺关照的是吧?”周过说:“朗叔也可怜哪。纪叔还担心呢,朗叔这关怎么过。”
“童林一个月拿多少钱?”
“师傅,你问这事干嘛?”
三儿咂咂嘴:“问问呗,我不知道。”周过愣了一下说:“师傅,我们不缺钱。”三儿哼了一声:“是关心少了。”周过不屑:“还要怎么关心?我岳父不让她进公司,又不是你不让她进公司。她那是国营单位,工资不少,还当副行长,她还有门面租金呢?也不能什么好处都她一个人占着,那别人还不服呢。师傅你别跟她计较了,女孩子不就这样吗?心眼小,还喜欢攀比。”三儿笑了:“哎呀我这姐夫,真是长大了。”周过觉得好笑:“我都多大了?”
“三儿,”江斐从卫生间走出来,“洗洗睡吧。我去收拾房间。”
周过歉意地说:“不知道师傅来。”江斐摇头笑笑:“我来收拾一样。”
江斐到房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