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斐洗完澡,穿着睡衣来到房间时,三儿正躺床上。江斐搓揉着湿发,走到床边坐下来。三儿放下书说:“买个便携式电吹风。”江斐摇摇头:“老用电吹风对头发不好。我头发干得很,没秋子头发好,没什么光泽了,以前演出臭美呗,老吹。”三儿哦了一声。
“你头发短,”江斐说,“风干就行。诶,刚才说童叔你笑什么?”
三儿意外地问:“一直想这事?”江斐噢了一声:“那么笑,不正常。”
“不正常。”三儿哼了一声说,“姐,你有百分之百相信的人吗?”
江斐当然地说:“有哇,你。”三儿摇摇头:“我除外。”江斐也摇头:“那就没了。”三儿点点头:“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的话,哪怕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江斐调皮地笑着:“那我能完全相信你的话吗?”三儿翻了江斐一眼。江斐笑着仰躺到三儿伸直的双脚上:“你出现之前,我就没相信过任何人。其实你说的也不都是真话,我相信你跟我说的都是真话。”
“谢谢姐相信我。”三儿说,“没人一直说真话的,我也不例外。”
“压着你腿了。”江斐挪挪身子,越过三儿双腿,侧身撑着头说,“那不都说了吗?有时候就要说善意的谎言,以免说话太直接,无意中伤害了别人,或者引起别人紧张。”
“姐说得对。”三儿说,“有时候,你必须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江斐不解地看着三儿。三儿接着说:“很多时候,你想说的话,别人不一定乐意听。或者换个说法,你可以换一种方式表达你的意思,既达到目的,别人又乐意听。”江斐鄙视地撇撇嘴:“死三儿挺复杂的。”三儿笑笑。江斐又问:“那童叔想隐藏什么心思?”三儿仰头整理了一下思路:“童叔说得好听是吧?为我着想,你都说他好。”江当然地噢了一声。
“姐我给你分析一下。”三儿说,“表面上看,童叔的确为我好,甚至不惜牺牲他宝贝女儿的切身利益,月收入四千多,月收入一千多,差距大着了,傻子都知道。问题是,童林进公司公司就不行了?童林有那么大本事吗?再说童林是那样的人吗?童林听我的。”
江斐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三儿进一步解释说:“那时候没公司,还是厂呢,也没现在这么大。”江斐点点头。三儿又说:“他说了,许多好端端的公司倒了,那清水陈家三儿办的小厂就倒不了吗?”江斐哦了一声,有点明白了。三儿笑笑:“就算厂不倒,国家政策还有可能改变呢。要是哪天厂不在了,童林不就落空了吗?银行是国家的,永远倒不了,这是他原话。童叔混迹官场这么多年,精明着呢。他不会说怕厂倒了不让童林到厂里去,所以他换一种方式,从为我着想的角度跟我说,那听起来就冠冕堂皇了,多大度哇?换你还感激涕零呢。”江斐笑了:“你不感激他?”三儿嘁了一声:“小看我我还感激他,感激个屁。我跟童林就是按他说的那么说的,我说你看你父亲多大义凛然,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呢?”
“你不是不感激他吗?”江斐糊涂了,“那你还跟童林这么说?”
三儿坏坏地笑着:“当时童叔这么说的时候,我就装着很感激的样子,然后再正儿八经地跟童林说一回,他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多得意呢。”江斐笑着点点头:“真坏你。”
“姐你注意没有?”三儿问,“表面上看,我说话直,没顾忌,其实很多场合,我非常愿意满足那些耍小聪明的人的虚荣心,让他们自信吧,我多厉害,那,牛着了。”
江斐点头笑着。三儿也笑:“童叔是好人,为人为官相当地正派,非常难得。就是怎么说呢?老先生早有定论,胆小怕事,太看重既得利益。为少惹麻烦,他甚至愿意放弃他儿子的姻缘。我们两家的关系中断过,有一段时间我挺小看他的。我跟小月姐说过,那时候我没现在这么成熟,什么都挂脸上。他是个好长辈,胆小哇,老提醒我,别走歪门邪道。其实要不是出身好,凭他那点才智,当不了官。要不是遇到朗叔,他的官路,啧,太平庸。”江斐插话问:“佩服朗叔是吗?”三儿嗯了一声:“童叔说他想干事,不敢干事怎么叫想干事?朗叔才是想干事、敢干事的人,对菜籽湖贡献不小。”江斐点点头:“所以你对朗叔好。”
“要说那时候,”三儿又说,“我希望童林辞职到厂里上班,缺会计,有经验的会计,要不我这么重视陈会计呢。但童叔不让她帮我也没办法。怎么办?以后补偿童林吧。”
江斐好奇地问:“怎么补偿?”三儿说:“有些事,还在考虑,不光童林,所有当我是他亲人的人,都得考虑到。唉,尽量考虑周全吧。现在还不能说,还没考虑好呢。”
“那就不说。”江斐又眨眼思考着,“三儿,你是怎么看老纪的?”
三儿坏笑着问:“后悔了?”江斐翻了三儿一眼,隔着被子揪了三儿一下。三儿靠床头上认真地说:“纪叔没那两个叔油滑,实在人,”江斐意外地问:“你不说他奸商吗?”三儿摇摇头:“开玩笑的。他是总经理,为公司谋发展,他那么做无可厚非,换别人也样。真当他是奸商,早跟朗叔说了。这三个叔都不错,最靠得住的是纪叔,然后是朗叔。”江斐怀疑地地看着三儿。三儿翻眼怪道:“也不能因为他犯过错误就否定一切吧?”江斐摇摇头。三儿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