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胡小月手搭凉棚问三儿:“上哪儿去?”三儿看着一早就忙碌起来的公司院子,想了一下说:“去看看我哥跟我嫂子吧。”胡小月笑着提醒道:“吃一块住一块,不一定成夫妻的。这个年代,出鬼的事多了。”三儿也笑:“先叫着再说呗。”
车开出院门。胡小月后悔地说:“早知道天天跟老狗日的跑了,我跟江斐一样,服侍你一辈子得了。”三儿觉得好笑:“我又不是残疾人,要你们服侍我干嘛?天天会回来的,没天天你还有父母要服侍呢。”胡小月不以为然:“回来呢。我想搬你家住去。我那爸妈,哪儿都不去,就觉得家里好,到你家还没去过呢。我想带他们逛逛,旅游旅游吧,死活不干。前天我爸跟我说,天天不在家,不行跟我妈到养老院住去,说铅丝厂有几个老同事夫妻俩都住养老院,把我气的。我说我不管你们了吗?不给你们吃还是不给你们穿?你们住养老院,回头别人骂我,说我不孝顺。”三儿劝道:“集体养老,不算不孝顺。要不就搬我家住去。”
“早跟他们说了。”胡小月摇摇头,“我说童叔夫妻俩都搬你家去了,以后纪叔跟朗叔退休了也到你家住去,苏伯伯在附近都搬过去了,不听你有他什么办法?我爸说,他们是当官的文化人,我们是要人大老粗,跟他们说不到一块。苏伯伯不也是工人大老粗吗?”
车在三号店门前的停车场停下来。隔着大玻璃窗,三儿看见咖啡厅里,靠里面右手拐角的窗户边,有个小秋子正在认真地画画,这正是三儿给高健描述的情景,可惜咖啡厅里没有客人喝咖啡。胡小月拉好手刹,催道:“下车去,坐着干嘛?”三儿笑着拉开车门扣。
看三儿和胡小月进门,站大巴台后面的大堂经理郑风铃赶紧拿起电话。胡小月小声提醒三儿:“郑风铃就是小欣的培养对象。”三儿没理胡小月,转身往咖啡厅走了过去。
三儿进门的声音首先惊动了抱手站一边的服务员小梁。小梁愣了一下,想说话,三儿笑着摇摇头。高健扭头看见三儿和胡小月,扬手笑笑,把调色板放到边上的小架子上,又不舍地看了一眼正在画的画。三儿歉意地说:“还是打扰你了。”高健摇摇头:“在这儿画画,就得习惯被人打扰。小月姐好。小梁,给三儿和小月姐磨杯咖啡,我也要一份。”胡小月跟三儿走到画架边。三儿问:“这么好客呀?赚得回来吗?”高健笑笑:“别人喝收钱的。”
“这不是江斐吗?”胡小月特别意外。
“对,就是我姐江斐同志。”高健说。
三儿也意外:“不死心呢?”高健无趣地摇摇头:“你是我亲弟弟,她是我亲姐姐。”胡小月不满地问:“那我呢?”高健赶紧点头:“也是也是也是!也是我亲姐姐,那不还没说到你吗?”大家笑笑。高健从靠墙边的几幅画里面找出一幅,递给三儿:“这是你的。”
“还画我呢?”三儿意外之极,“映像中的弟弟,我有这么帅吗?”
“有有有。”胡小月不住地点头,“就是高健,画画有我的份吗?”
高健挺身保证道:“当然了。我得一幅一幅地画。”胡小月怀疑地看着高健。高健笑着解释道:“凭映像画的,感觉好的时候才画,感觉不好就画别的。”三儿点头哦了一声:“那我就收藏了。”高健当然地说:“本来就是送给你的,放房间墙上挂着。还有秋子的,小丽的,小姨的,小姨夫的,小西的,魏刚的。朗琳有点想不起来了。当然还有我小月姐的了。”
回桌边坐下后,三儿给高健派了烟。胡小月急着问:“那什么唐唐呢?”高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上午还有两节课,下课就来。”三儿翻了高健一眼:“你还害羞哇?”
“我怎么不害羞呢?”高健笑笑,“三儿,姐,我想跟她结婚了。”
三儿有点意外:“这是大好事。跟大姨说了吗?”高健点点头:“唐唐在师院当老师,跟我一样大,算是臭味相投吧,都学这个呗,都想卖艺为生,或者都想得到别人承认吧。什么都好,就是不太说话。”胡小月插话:“话多也不好。”高健又点点头:“上个月,跟我回家见我爸妈了,我也到她家去了。跟朗叔一个县,她住县城,父母都是高中老师。说好了。”
“都不跟我说一声。”三儿回头看看咖啡厅,咖啡厅后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看上去有点画廊的意思,或者更像个艺术沙龙;咖啡厅靠前窗的拐角也有个画架,那应该唐唐画画的位置,“把画往墙上这么一挂,艺术氛围就有了。生意怎么样?画卖得掉吗?”
“头一个月不行,”高健开心地笑着,“没人什么人来,咖啡也卖不掉,画就卖三幅,管开支都不够。我还辞了个服务员,给小欣了,现在我又想把她招回来,不来。后来唐唐到店里吃饭,无意中发现我在这儿画画,说在这儿画画真不错,把她朋友也叫来了,然后人就多了。上午没人,下午晚上人不少,都是臭味相投的人。现在画不过来,唐唐找的两家酒店的生意,年底必须画完,还有别人定制的画,师院老师帮忙,还卖咖啡呢?相当不错了。”
三儿欣慰地回头打量着高健:“真行你。就是这身行头不行。”高健摇摇头:“画画穿不了好衣服,穿这个就行。一会儿唐唐来你看吧,她也这样。”三儿点头道:“明白了,昨天梁姨跟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