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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三儿又带清水公司的老总们去看陈会计。路上,三儿问老林:“公司现在有多少退休职工?”老林说:“总共就五个人,今年还有两个,都是老塑料袋厂职工。都买了退保险,许晓娟和陈会计是原单位买的;过年有红包,跟徐庄老人一样;年节虎子还带人去慰问。现在不是有工会吗?市总工会要求成立的,虎子当主席。除陈会计夫妻俩,其他人都有子女在公司里上班。都在清水有房子,日子都能过。陈会计那小日子,更能过了,他早就买别墅了,跟幸福成才一起买的。他也不算退休,退休是因为公司里有规定。退休手续办了之后,红姑又把他返聘回来,现在跟后田后面,帮忙清算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资产。”
没想到三儿会来,陈会计吃惊不小,慌乱地招呼老伴:“泡茶泡茶。哎呀,三儿你怎么来了?坐坐坐,都坐着。”三儿打量着陈会家的装修,一本正经地咂着嘴说:“叔这些年跟我没赚到钱哪。”陈会计一边派烟一边笑:“没赚到钱还买别墅哇?装修是简便了,我现在多大年纪了?孩子又不在家,装那么好给谁看?我就是想跟善良你们住一块,要不老夫妻俩到哪儿猫着不行?老总都来了,哎呀,真把我看得起。”三儿逗道:“这就看得起了?”
“菜籽湖不算。”陈会计说,“坐,我也坐。高阳不算,就说全省吧,那你们也是不得了的人物。我都不得了,我还没职务呢。”大家笑笑。陈会计也笑:“外面人不知道,我们这些人还知道哇?不是三儿低调,你就看着吧。低调好。三儿,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我们了。”徐善良说,“我说想我们就回来看看呗。朗省长说,别惊动人了,好不容易他们把三儿忘了。下午到家的,到了就到一号店住着,就家里的人知道。”
陈会计会意地点点头。三儿接过话茬:“回清水的家,你们当我是不得了的人物;在北京那个家里呆着,我女儿都看不起我,说我爸就知道玩,也不知道挣钱,天天带一帮老头老太太吃饭,光记得花钱。我跟他们学戏,哎呀可有意思了。”陈会计点头笑着。
“唱一个呗,”徐小欣给三儿端上茶,“我还没听你唱过呢。”
三儿扬手答应道:“唱一个,一会儿唱一个。”大家又笑笑。三儿说:“别笑哇,我老师说我唱得不错的。其实就是哼着玩,我那老师水平就不高,他也是为了玩。找个事情打发时间,要不我在北京呆着干什么?我姐劝我找个好老师,不干,没意思。我对演艺界人士看法不太好,那些人装,不如北京的老头老太太实在。你们也别光忙活,这日子好过了,没必要那么发狠的。就是别就记着打麻将,一打一个通宵,伤身体;也别没事就往歌厅里钻,那地方还是少去为好;找点乐趣。清水没人唱戏。要不就锻炼身体呗,钓鱼。朗叔说他就想回来钓鱼,剪水塘里鱼可多了。对了,现在不是有工会吗?老一号店还有大厅,修车店收拾一下也是大厅,叫虎子组织一下,搞点娱乐活动,卡拉ok呀,打球哇,开个晚会什么的,咱也来个公司文化。叔现在闲点了吧?玩玩呗。我老师七十一了,老头真精神。”
“算了吧,”陈会计摇摇头,“我什么都不会呀,跳大神去?”
三儿咂嘴怪道:“怎么叫跳大神呢?那叫广场舞。蹦蹦跳跳的,身体好,精神又好。叔你还怕丢你那大会计面子?我姨,周过岳母大人,她以前也不好意思跳,说扭来扭去的发神经一样。我把她拽去的,我说我陪你跳行吧?现在不用我拽了,小区外面那喇叭一响,坐不住,哎呀那瘾大的,说一天不跳一回,骨头缝里发酸。买行头了,大红行头,穿着跟老妖精一样。”大家笑笑。三儿也笑:“平时在小广场上跳的时候舍不得不穿,社区组织活动的时候才穿一下。老太太就是不喜欢活动,一到到晚坐家里闷着,要不会死那么早。”
“不说这个。”徐小欣坐下催道,“三儿你给我们唱一个呗。”
红姑斜眼看着徐小欣:“他也好意思唱。”徐小欣翻了红姑一眼。
“唱一个。”三儿说,“让你们见识见识,崭新的陈家三儿。”
在大家的掌声和意外中,三儿抬手摆好丁字步,有滋有味地唱了段所谓的男起解。等三儿唱完了,红姑郁闷地问:“怎么又唱这个?”三儿笑道:“我就这个最熟哇。关键是我喜欢这个,好听。要不要再来一段?”掌声又响了起来。三儿仰头想了一下:“唱什么?可惜我姐没来,要不也给你们来个名段对唱,四郎探母,我跟我姐两个人在家里跟光盘学的。我姐唱得比我好,她那一招一式,韵味十足。她有专业底子。”胡小月不服地撇撇嘴。
已经是晚上十点出头了,大家跟陈会计告了别,晃到街道上。分手的时候,三儿紧赶几步,问徐小欣:“没事呗?”徐小欣会意地说:“没事。”红姑警惕地问:“找小欣干嘛?”胡小月笑着埋怨红姑:“神经病。你也去,一会儿陪小欣回家。”徐善良哈哈地笑,扬手跟三儿说:“走了!”老林也笑:“善良也神经病。”周过赶忙解释:“师傅有事问小欣。”
又转到新合高路,来到一号店门前。三儿站住了,胡小月和红姑一左一右挽着三儿,徐小欣抱手站在一边。三儿打量了一下光影中厚重大气的一号店前楼,再仰头看看门前宽阔的广场左边的旗杆上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