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依然黑黑的,楚江童拖着长长的鼾声睡得正香,往往这种时候一点点轻微的响声都能把他惊醒。
突然,感觉有一条黑影在窗外闪动,随即窗帘簌簌颤抖了几下,楚江童立即醒来,警惕地瞪大眼睛,窗帘上的黑影慢慢移去,如同随着月光而走的幽灵。
“谁?”
他一向动作麻利,飞手抓过骕骦阴阳戟,随时准备应战。窗外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这时,却非常明显得感到额上凉沁沁的,像有块冰刚刚移走——冰裂碎体?这感觉非常熟悉,已经不止出现过一次,老道长所住的冥门涧村边,就是他。
无意间拍到枕头上,哗呤一声响,忙开灯:啊——金钱剑——
楚江童怯怯地盯着它,有种无法拉近的陌生,过了一会儿,轻轻拈起它来,沉甸甸的,一股铁锈所散发出的寒气,令人顿时疑窦丛生:这不是老道士的捉鬼法器吗?为什么会在自己枕边?明明已经放在他的棺材中了嘛!推开窗子向外照去,外面并没有人。
昨夜临睡前天气异常闷热,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才睡着,奇怪,睡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被再次热醒,虽然没有开电扇却感觉非常凉爽,那凉,不是风的感觉,好像置身于一处阴气甚重的墓穴中。
这种感觉时有时无,自从住进这里已有过数次。
将法器用一块红布包好,放在案角,这是老道长的东西,谁也不能乱动。那又是谁把它放在这里的?其中定有蹊跷!可以想象,刚才窗外的黑影子,一直在跟踪自己,或是从没有离开过身边,他行踪诡异,却迟迟不肯动手,也许时机还未到?
只有抓住他,才能解开老道长和杜六一的被害之谜,再仔细想想,村里田乔林的老伴之死,定然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自己同样听到她临死前的那一声惨叫。
楚江童对这个法器的神秘到来产生两种判断:要么有个神秘人将它放在这里,以此为自己制造恐怖气氛;要么就是老道长的鬼魂已经光临画廊,帮助自己捉拿恶鬼。
天亮起来了,将画廊里检查一遍,并没有什么变化,昨夜将画筒放在床头伸手可及的地方,骕骦阴阳戟则倚在旁边。门外,晨风并不凉爽,非常潮湿,看来又将是一个闷热的天气。
楚江童在门外练了一会儿功后,背上画筒,提戟奔去山里。
清晨的露气重,衣服尽被打湿,裤脚沉坠坠的,脚腕被泡洗得干干净净。一缕缕清露的香气,将东方初升的日头也熏染得格外红分外艳。
古代碉楼处,花草叶尖上的晨露晶莹剔透,仿佛每一滴中,都潜存着眉月儿的信息。
日子倦倦过去,将采摘晨露的范围逐渐扩大。日头升高之后,楚江童提戟径直去了缘息洞。
洞内一具具旱魃的尸身,如同林立的墙坯。它们虽然死了,身体和脸型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闭着眼而已。七只毛色各异旱魃或坐或立,或蹲或卧,形态在这一刻反而可爱起来。自己将它们扛来,为得只是期盼到生命的另一个轮回。
楚江童自言自语道:“你们误受那复活之鬼连凤芝的控制,最终导致我们相仇而杀,才落到今天这地步,我的眉月儿也没有了,唉,你们在这缘息洞内,暂且安息吧!但愿有一天,你们还能和我的眉月儿一样,重新复活,咱们再做朋友……”
说着说着,竟然伤心地流下泪来。
回到画廊,将晨露倒入一只大大的水缸,缸里已经有了不少,映着楚江童疲惫的脸和散乱的长发。他禁不住憨憨一笑,每次都这样。
一转身,不禁吓了一哆嗦——妈呀,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衣着整洁,头发一丝不乱,背对着门**进的光,脸色乌黑,表情木木的。显然,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被妈妈尽收眼底。楚江童上前拉住妈妈的手,奇怪,往常妈妈的手心总是热乎乎的,今天却凉凉的,还不停地颤抖着。
“妈,妈——”楚江童突然抬高了音量。
“啊——”妈妈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回过神来,刚才好像正在睡眠中,“小童,你……你……怎么还没把这骕骦阴阳戟还给人家?”
妈妈疑惑地指了指墙边的阴阳戟。
楚江童更为疑惑:“妈,你说什么?这东西要……还给谁?”
“噢,有好多人说,只要咱把这骕骦阴阳戟还给人家,就不再追究了……”
好多人?楚江童顿时惊呆了:妈妈今天怪怪的,眼神更让人害怕,她所说的“好多人”是谁?看来问题复杂了,妈妈能够一口叫出这铁戟的名字,可见定有蹊跷,因为这是阴世中带来的东西,除了自己和眉月儿知道,自己也从来没有在谁面前提到过。
“妈,快告诉我,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楚江童为妈妈搬来凳子让她先坐下来,自己则紧挨着她站在一边。
“小童,妈妈梦见许多人,真的,他们都有一张模模糊糊的脸,冷冷地命令我将骕骦阴阳戟交给他们,我还真以为这东西就是他们的呢,记得还有个年轻点的女子——应该是个女子,声音尖尖的,要你把一幅什么画也交出来,好像,他们的真实目的不是要这阴阳戟,而是那幅画……对对……就是那幅画,哎哟……什么画呀?”
妈妈的目光竟然盯向画案上的栗色画筒。
“妈,你经常梦见他们?”
“不,就是昨夜,前几天夜里总梦见那位老道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