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了解要当妈的人,”李得利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儿来,直白地说,“尤其你不怎么了解女人,别看你身边女人不少,可是你不懂她们,女人要是变了心,想事儿也会替另一个男人着想,也许以前她真的是跟你一条心,可是现在,她是陆涛的老婆,她不想看着陆涛为了你跟司空明拼的两败俱伤,所以她背着陆涛,和司空明谈了交易,司空明想要涉足能量石的研发和生产,他甚至已经从俄罗斯战斧那里出高价买到了一部分产品和工艺,我则是——”
“为了将来在亮南继续过舒心日子,”邵乐替他把话说完,说实话他并不生气,甚至可以理解这些人之间的做法,就算他们对他实话实说,他没准儿也会同意。
“可惜你们还是不了解司空明,”邵乐指着自己的鼻子,“知道最了解我的人是谁吗?就是司空明,同样的,最了解他的也是我,你们打的如意算盘都必须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那就是司空明会信守他的承诺。”
李得利终于还是忍不住把杯里的烈酒喝下去了,呼出一口酒气以后,他有点儿懊恼地抱着脑袋捶了两下,“真他马的,我早该想到的,邵先生,我信你的话,他不会说话算数,还会借机除掉我,在亮南安排他的人是吗?”
“你是在黑道混了多少年的老鸟了,”邵乐有点儿怜悯地看着他,“其实你看,很简单的,黑道上从来也没有诚信这种事儿,生意圈里也没有,就好像你们遇事儿总喜欢把关二爷挂在嘴上,可是实际上,你们真会像关二爷那样做事吗?生意人也是一样,他们整天说着诚信为本,可是那是要看人的,你,童忆梅,都还不配跟司空明谈诚信二字,懂吗?”
“现在后悔是不是有点儿晚了?”李得利后悔不迭地。
“的确是晚了,”邵乐看着他,“你该早点儿跟我讲,在码头我还可以用别的办法离开,但是我以为你已经投靠了司空明,所以我做事也就没留什么余地,所以很可惜,老李,你完了,很快国土安全局的人就会查到,那辆货车你是货主。”
李得利拿起那瓶五粮液,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了半瓶子,然后朝着地上狠狠一摔,“唉——精明了大半辈子,还是栽在贪心上了呀——”
“啪……”
酒瓶子碎片飞溅。
邵乐不为所动,把火锅里的肉片和菜划拉一碗,全倒进嘴里,抹抹嘴,站起来。
李得利也跟着站起来,朝舱门口挪了一步。
邵乐没有动,他看着面前这个人。
“老李,”他背着手,几乎是在用同情的眼光瞅着他,“你真当我年轻好糊弄是吧?玩儿什么摔杯为号啊?”
李得利的脸色瞬间灰败下来。
“其实你投靠司空明我不意外,”邵乐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刚才我就跟你说过,我走了,日子还得过呀,这年头儿忠诚值几个钱?无非就是互相利用,大家发财,生意经那一套玩几千年了,不过时,我也知道,让你们混了大半辈子黑道的人说一句实话不容易,可是真的,老李,你犯不着瞒着我,就算你侥幸把我留在这儿了,司空明还是会杀了你,因为他最爱看三国志,尤其喜欢自比诸葛亮,诸葛亮败在谁的手里?不是司马懿,是曾经的降将魏延哪!”
“关于童忆梅的事儿,我没撒谎,”李得利让开舱门口,“不过,是我牵的线儿,她答应来的。”
“我琢磨也是这么回事儿,”邵乐看着他,“从你嘴里听到句实话不容易,我也回报你一下,你花大价钱请的特种兵,他们真的是特种兵,没错,可是你也得明白,大多数特种兵退役以后除了体能好点儿,看起来挺唬人以外,没什么实际用途,你在电影里看着挺牛的那种人,花多少钱都请不来,因为人家有那种本事根本就不愁赚不着钱。”
“你不杀我?”李得利很意外地问。
“呵呵,”邵乐又笑,“杀你?我的仇人多了,杀起来哪有个完哪?多谢款待,走了!”
说着推开舱门,消失在夜色里。
李得利直到邵乐走了好一会儿,还盯着半掩着的舱门发呆。
火锅里的汤还滚着。
李得利被有点儿烧干的火锅惊醒,连忙把炭火挪开。
刚想收拾一下这一桌子的杯盘狼籍,后面的门响了一声。
他刚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手里端着一支步枪的人抬起枪口。
李得利的动作骤然僵住。
对面的年轻人只是轻轻说了句,“司空先生让我问候你——”
“唰——”
一束光束飞出枪口。
李得利一直在注意他扣扳机的食指,可是就算他注意到了对方的食指开始动,也在同时开始了躲避动作。
可他不能快过光。
“扑——”
距离太近了,他的胸口被穿了一个大洞,烧焦的血喷在后面桌子上的火锅里。
“滋……”
焦糊味儿混着血腥气,蒸腾在船舱里。
“咣啷……”
李得利倒下了,手一划拉,把好多的盘子和碗都划拉到地上。
他大睁着眼睛,有一丝悔恨在眼里。
邵乐不用杀他,因为他本来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事儿跟司空明没关系,从头到尾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