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布南.芒特？”戴着黑眶眼镜瘦小枯干的银行理财顾问带着审视的目光，拿着手里的护照，跟面前这个亚洲人对照着。
他没有种族歧视，只是必经的程序。
邵乐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坦然地看着他。
在查斯罗德银行，一个木质的隔间里，邵乐坐在有点儿硌屁股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奥地利人，用流利的德语回答着他的问题。
“在此之前，您是否在我们银行开过帐户？”
最后一个问题让邵乐心中一动。
“没有，”他答道。
这里一个客户只能拥有一个帐户，事实上邵乐是有的，只不过是很久以前，而且用的是完全不同的姓名和简历资料。
“你看着很面熟？”
这句出奇不意的问话如果不是经过训练，多少会有点儿不自在。
不过邵乐一脸诧异，“真的吗？先生，我想你认错了吧？”
理财专家理查德.福尔特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不过他也没什么可失望的，这些问题都是几十年间反复提问过的，必经的程序之一，不管客户怎样回答，只要不是太离谱，一般都是通过的。
既然这里规矩超多，自然对客户的成分就不能过份挑剔。
“您打算首期存入多少钱呢？”理查德打量了一下邵乐的衣着，很显然，他没有携带皮箱一类的东西，那也就是说，不会有大量的现金。
“十万吧，”邵乐从衣兜里掏出分开存放的几沓现金。
果然！
理查德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他收下了现金，“一年的帐户管理费用是一千五百欧元，所以实收金额998500……”
真他马黑，不过这也是这里的规矩之一。
理查德对邵乐提供的现金进行了两次人工点验，几分钟以后，他开好了一张查斯罗德银行的专用票据。
“恭喜您——”他干巴巴地说，“芒特先生，开户完毕，从现在起，你可以随时使用这个帐户，只不过每次不管存入还是取出，都得来这里办理，如果你抽不开身，那么希望你所授权的人可以持有您的帐户和密码，既然说到密码，我想我们可以约定一个只有你和我知道的帐户密码。”
“完全可以，”邵乐欣然答应，“不知您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芝麻开门。”
“额——是来自东方的谚语吗？”这个老古板八成很久没看过动画片了。
“不是，一句阿拉伯神话故事里的名言，”邵乐微笑着。
没想到理查德皱起眉头，隔着厚厚的眼镜片，看向邵乐的目光也突然严肃起来，“这么说您是阿拉伯人？”
糟糕！
邵乐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理查德先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这个世界虽然充满罪恶，可是不等于用一句阿拉伯故事里的情节做密码就跟恐怖份子扯上关系，您这不是谨慎，是病态。”
略带指责的回答，不过理查德并没有生气。
“希望您能理解，”他虽然在道歉，但是听不出任何道歉的意味，“虽然我们并不介意客户的背景和身世，可是不管怎么说，跟恐怖主义活动扯上关系终归不是我们的期望，那会让我们承受不必要的压力。”
去你马的吧！邵乐心中暗骂，他当初来这里开户就是因为追查一起恐怖主义份子洗钱案，而这个银行负担着超过五千万美元的中转业务。
他所谓的风险无非是闲邵乐的钱少罢了。
“这只是初期的投入，”邵乐也若无其事地顾左右而言他，“你大概也明白，来这里花费这么多的时间，不是为了存钱生利息而已，后期的大规模资金注入可能会达到一个亿以上。”
理查德为不为所动，空头支票谁都会开，“好吧，如果那样的化，将是我们非常乐意看到的，毕竟钱多是好事。”
很市侩的回答。
邵乐沉默。
理查德也没有继续跟他攀谈，办理着现金存储和密码更新手续。
两分钟后，邵乐站起身来，一边把单据一类的东西往包里塞，一边朝门口走去。
“约翰逊先生，您的提款额可是真不小呢。”
“哦，这也是无奈之举……”
带着浓重英国腔的英语让邵乐的心都揪起来。
管家！
管家来这儿干嘛？
邵乐强行压住自己朝左面转头看去的冲动。
经过一个隔间的时候，他可以看到，一个穿着有点儿老派的灰色休闲夹克的白人，刚刚好把自己的身体转过一半。
要是邵乐这个时候正好扭头去看的化，刚刚好跟他的目光碰上。
邵乐可不认为自己临时准备的易容术可以骗过这样的老狐狸。
真是奇怪，为毛他可以总是以真面目视人呢？
邵乐心里不满地想着，表面上一副有些心事重重地从隔间一米以外的警戒线处经过。
管家的目光也在他的身影消失以后，重新转回头。
但是邵乐还是不敢回头，他径直朝门口走去。
一辆红色雪佛兰小suv停在门口，那是vip的待遇，两个高大的白人保镖在邵乐刚刚从门口出现的时候，把犀利的眼神投向他。
即使隔着墨镜，邵乐也能感受到那警告意味十足的气势，就好像看到正在看门儿的杜宾犬，露着獠牙，下一秒就能把你撕碎的感觉。
车不豪华，保镖可比车值钱多了。
邵乐露出有点儿受到惊吓的样子，唯唯诺诺地绕了一圈，朝着左边的人行道中箭兔子一样逃走。
如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