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肃这种淡然其实很好理解。一段跟自己暧昧过,最后却没得到手的半成品爱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太新鲜。时间一久,站不住脚的暧昧关系,始终会败给清醒后的种种考虑。
恕不奉陪,大概就是每一段暧昧时期得不到回应的上上计。高不高明,就看谁先转身。若无人转身,那么之前所有的幻想便只有胎死腹中,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张言一不知道夏肃跟简箴之间的关系已经与往日大有不同,但是他从刚刚电梯里的气氛当中也能感觉得出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他很想开口问,但眼下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乔思思半路要做逃兵,张言一的心思很快就被她搅得一团糟,跟夏肃也沾不上半点关系。“都到这儿了你还想去哪儿!”
乔思思两只手在空气中像船桨那样划拉了半天也还是在原地踏地,张言一把她拎到了卓俊凯的病床前。
乔思思吓得腿软了下去,死死闭着眼睛,大叫:“张言一!我恨死你了!”
床上的人并没有死,可是当下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纱布把床上的人由上至下包得像个木乃伊,赵微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想透不透气这种问题。
夏肃没有赵微那么关心原材料,她只是站在一旁像个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而她的确是外人。
刚给卓俊凯做完手术的医生单边挂着口罩对他们说,“病人大脑皮层严重受损,目前仍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要是情况再这么下去,恐怕醒来的机率不大。”“一旦这种状态持续超过数月,很少会有好转。如果超过半年,对周围环境有任何系统性的感知也会跟着逐渐退化。”
医生的话听起来总是那么深奥,总是显得普通人特别平庸。不过这个医生似乎考虑到了他们几个人的智商,已经尽量把语言组织得非常节约时间。
连乔思思都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卓俊凯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他妈开什么玩笑?一直蹲在地上逃避事实的乔思思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三四行的眼泪,“你们留在这里,我出去透透气。”
这次张言一没有拦她,是在赵微使了个眼色之后他瞥了眼夏肃一言不发的侧脸,说,“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回来后送你们回学校。”然后他才大步跟了上去。
灯光下地上的那个影子紧随另一个影子消失在门口,夏肃淡淡地收回视线,看着卓俊凯浑身满是输液地躺在床上,她竟然像电视剧里的反派那样产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如果拔掉这些输液,卓俊凯是不是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赵微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迷。我去上个厕所,你在这儿看着。”凌晨三四点,夜晚像被一团暗色的棉花压得死气沉沉。乔思思哭泣的声音在走廊的尽头断断续续地传来,张言一停住了脚步。
张言一颀长的身影挡住了走廊上唯一的一点光亮,让乔思思小小的身躯整个都缩在了黑暗的角落里。张言一有点手足无措,以前夏肃还小的时候总是哭,但是她哭完全不用人安慰,哭着哭着自己能好,乔思思这种有点考验技巧。
很可惜,张言一不具备这种技巧。他张口给她讲起了冷笑话。
“你知道手机用户最喜欢去哪儿吗?”乔思思埋着头还在哭,他说,“是吉林通化。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言一做了个拨电话的手势,“因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
乔思思:“…”
张言一再接再厉:“你知道什么地方的用户最喜欢关机?”
乔思思:“…”
张言一笑着说:“是宁波!因为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哈哈哈!”
乔思思终于哭不下去,把脸从手臂里抬了半张娇嗔地说,“你怎么这么讨厌啊!我哭得好好的非得我笑,我不哭了!”
张言一让开位置,身后被他挡住的光束很快就把乔思思脸上哭过的泪痕映衬得一清二楚,她很难过张言一能够理解。这种事儿换了谁都很难过。
明明那个人在自己的生日会上还好好的,抱着一条狗非要塞她怀里让她抱,她忍无可忍才说了那样的话。被她赶出去后就说醒不过来了,其实卓俊凯才是在讲冷笑话吧?
“我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要是醒不过来,那条狗如果在一定会咬死我。”毕竟是她张牙舞爪地把他们赶出去的。她对卓俊凯难抵美色的天性自然是失望透顶,她现在对他也不过是要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受良心的谴责罢了。
不知道那条狗现在去了哪里,卓俊凯出事的时候它是不是就在他的身边?
张言一好不容易把乔思思带回病房,两个人还未走近,就看见一大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往卓俊凯住的那间病房里跑,难不成他醒了?乔思思内心一惊,跟张言一俩人换了个眼神就加快了脚步也凑了进去。
可是得到的并不人意。
上帝抓紧时间带走了卓俊凯,以至于留给医生们手头的时间并不多,脑电图在医护人员的合力抢救下越来越趋于一条直线。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表情已经预示着他们已经尽力了。这一次,卓俊凯是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上帝真是残忍,带走了仅剩的那点希望。
可是赵微却告诉他们,这件事好像暂时跟上帝没什么关系,在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