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将落,无私而持久的光明将至尽头。黑夜将临,在白昼中蛰伏的生命开始蠢蠢欲动。
平凡最是幸福,因为平凡的人只能看见黄昏美丽的晚霞,看不见其中那一抹刺目的血红。
这一天,神启大陆上勤劳的百姓在日出之时早早地出了门,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而等待已久的人,却在和煦的暖风中闻到了一丝丝变天的气息。
在胜州城城主府的小竹林里,闻人楚才望着在暖风中纷飞的竹叶,脸上有着压抑已久终于得到释放的轻松快意和面对挑战时的兴奋狂热。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出现在闻人楚才的脸上,却没有丝毫不协调的感觉。
闻人寒枫站在闻人楚才身后几步处,看着父亲的背影,如同仰望着一座高耸入云、雄伟壮观的山峰。
自小,父亲在他的眼中便是深不可测与高山仰止的代名词。他努力地想让自己变强,变得可以接近父亲一点。
所以,在“天枢”建立时,闻人寒枫毫不犹豫地主动申请成为“天枢”两个“人柱”之一。借助“天枢”的力量,闻人寒枫可以拥有最强达到天阶巅峰的实力,成为胜州城最强的战力。
但当闻人寒枫开启“天枢”站在父亲身前时,发现父亲仍是那座自己永远看不到顶端的高峰,仍是如隐藏在浓雾背后一般,让自己永远看不真切。
“枫儿……”
“父亲。”听到父亲叫自己,闻人寒枫心里生出了别样的情绪,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自己“枫儿”了。
“枫儿,这天快变了……我筹划已久的大计,终于也要正式开始了……”
“朔州意外被毁去半座城池,对父亲你的计划没影响吗?”闻人寒枫问道,他知道朔州是父亲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突然出了变故,他一度以为父亲会将计划再延后一段时间。
“枫儿,你要记住。有些事情,看上去很糟糕,但只要能善加利用,未必不能成为新的契机。”
“枫儿记住了。”
闻人楚才不再说话,望着天空出神,那湛蓝的天空渐渐变得晦暗不明,似乎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朔州城被毁去一半,朔州高级将领与重要官员死伤过半,让新接手朔州的薛昭长子薛怀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安抚百姓们的情绪,是薛怀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薛怀很清楚,若是百姓们对朔州失去了安全感,远走他乡,那朔州就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繁荣了。
更严重的是,被毁去的一半朔州城中聚集了朔州主要的粮仓与食物作坊,现在朔州百姓的每天三餐都得不到保证。薛怀将城主府里得自鬼滔的那些财富全部都拿了出来,托心腹日夜兼程前往临近的宋、华、卫三州购买食物,这才勉强保证了百姓们的生存需要。
让薛怀万万没想到的是,正在他全力重建朔州的时候,卫州的铁骑却兵临城下!
战争!这个词汇已经远离神启大陆很多年了,神启二十四州已有百年未发生过真正的战争。小的武力摩擦虽然时常发生,但那不过是政客们博弈的辅助手段罢了。
百年的和平真是太久了,久得让太多的人失去了该有的警觉和敏锐,久得让太多人都对歌舞昇平的日子习以为常、觉得理所当然。
这其中,就包括了一直在万人簇拥中长大的薛怀。
当看见卫州铁骑扬起的沙尘时,薛怀站在城墙上束手无策。朔州的军队虽然第一时间集结了起来,但失去了大半高级将领的朔州军队在城外犹如一般散沙!明眼人都可得出来,朔州这些士气低落的乌合之众在士气高昂的卫州大军面前,将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朔州城城墙也被卓清当日的最后一击毁去了近一半,卫州军若是由毁坏处攻城,眼前便是一马平川!但卫州军队并没有强行攻城,也没有与城外的朔州军队硬碰,而是将卫州团团围住,阻绝了外面向朔州运送食物的通道。
卫州军队包围了朔州三天,朔州人就在恐惧与绝望中度过了三天……
第三天,在朔州城城主府的大堂里,薛怀满脸愁容地坐在主位上,听着堂内属下们激烈的争吵。
“城内的余粮已经用尽,今天已经有些老百姓饿了肚子。再这样下去,不等卫州的军队打进来,老百姓就会先造反了!不如……我们降了吧……”
“不可能!我朔州的好男儿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
“敢问将军你能击退外面的卫州大军吗?”
“不能。但我身为军人,宁可马革裹尸,不愿苟且偷生。”
“朔州军内都是你这样的想法吗?”
“当然!”
“我看未必。”
“你说什么!”
要武力相向了,薛怀才有气无力地扬手制止了他们的争论:“诸位……再陪我上一次城墙吧……”
站在城墙上,薛怀望着军容严整的卫州军,眼里千般情绪一掠而过。薛怀回头望了望自己薛家世代坐拥的朔州城,叹了口气,右手轻轻拂去了城墙上的尘土,道:“我以朔州城城主的名义,命令朔州全体将士、官员与百姓,开门,投降!”
说完,薛怀纵身一跃,从城墙上跳了下去,粉身碎骨,血溅五步!
自此,朔州正式成为卫州的一部分。这简单的吞并行为,在神启二十四州的有心人眼里,却并不单纯。
若是由宋州或者华州吞并朔州,倒也算正常,可偏偏吞并朔州的是卫州!
卫州位于玄州的东北方,由于土地贫瘠,城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