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情况很糟糕,但连发出警告的余力都没有了,况且就算我能够吼出声音,即使不被风浪声淹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吧。”
“总之,那个声音出现后,动摇我们的心神,使得我们意识恍惚,看到的东西变得模糊,周遭的一切都感觉不真实起来,好像就那样站着陷入梦境。”
“我努力想要保持理智,堵住耳朵,放声喊叫,甚至给自己来了一刀子,但还是没用,那声音仍然在影响我。我的眼前越来越朦胧,开始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变幻的色彩,漂亮的女人,丑陋的怪物,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各种形状扭曲的物品……”
奥克福吸了一口烟斗,张嘴吐出一个晃悠悠的烟圈。
“看到的幻觉越来越多,再往后就不知道到底看到了什么,自己又正在干什么了。”
“最终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一样,身上带伤躺在甲板上。暴风雨已经过去了,但那噩梦一样的体验仍然历历在目。”
“之后我们清点还活着的人数,发现只剩下不到开船时的一半了。超过一半的人在那个雨夜失踪,或者在船上以各种方式死去,相当地凄惨。以我行船多年的阅历来看,也是十分恐怖的一段遭遇。”
老船长讲完自己的经历,一时沉默下来。
林恩眉头皱起。
“对你和你同僚当年的遭遇,我表示同情。可以的话,我想问下,你们经历那样的事情后,有没有调查过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还有你们当年幸存下来的人们,有没有相对比较能够抵抗那个声音的人?比如较高修为的修炼者之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答案是当然查过,但没能查出确实的东西,不知道那声音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它。修为比较高的人抗性要好一些,但也仅此而已,没有针对性的防范方法,毕竟连那是什么都不清楚。”奥克福答道。
“有人出于恐惧,从那之后就再也不上船了,只有我和一些离不开大海的人继续行船,而我们也还算幸运吧,这么多年都没有再遇过那声音。”
“现在那声音重新出现了。”
“是的,如果现在口口相传那些说法是真实的话。”奥克福呼出烟雾,眼神有着忧虑,“可能噩梦会重演呢……”
“船长,你恐惧吗?”林恩轻声道。 “小子,别太失礼了。”老船长鼻孔喷了喷烟气,说道,“在海上的男人就要面对风浪,如果没有面对危险的觉悟,早就下船了!”
“哦……”
一少一老随意聊天,直至船只准备出发。
目送老船长走开后,林恩再看向大海。只见碧空晴朗,白云漂浮,波澜不断的海面蔓延至极致的彼方,是适合出航的好天气。
但愿航行顺利吧。林恩回味着方才的故事,心里想道。
塔亚尼莱号出海了。
乘上大船,扬帆,对于久居内陆的人而言是颇为兴奋的事情,于是出航开始的一段时间,大家的精神都比较高昂。
林恩和梅莉雅以及梅琳还有梅罗一起愉快谈笑,其他的队伍成员也都三五成群在欣赏航海风景和轻松聊天,使得甲板上场面十分热闹。
伊丽莎白则是和梅莉雅等人的叔婶——梅斯洛和奥普拉夫妇呆了一会儿,就离开甲板去船舱了,一直没有再出现在甲板上。
之后渐渐地,兴奋劲儿过去,所有人都慢慢安静下来,热闹也就散去了。
大海与天空的辽阔风景,一开始看很是感觉壮观开朗,但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下来,进而腻味。
长时间的航行,不做点什么事情的话,可是非常无聊的。
林恩照例进行修炼,只在受到梅莉雅邀请的时候,去跟她们以及梅罗玩玩卡牌游戏。
梅罗输得太多,以至于有点恼羞成怒,嚷嚷着要与林恩玩真人快打。
梅莉雅和梅琳要阻止,但林恩接受了挑战,以作为适当程度的实战练习。
两人真的就在甲板上打了起来,当然不能放得太开,双方都很节制。但即使如此,由于两人都已经是开悟境界强者,打起来的场面相当惊心动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队伍成员也有船上水手,使得甲板上的场面比一开始时候还要热闹,最后甚至有人开了盘口,赌两人的切磋结果。
最终,这场互殴以林恩挨了梅罗迎面一拳,梅罗挨了林恩迎面一脚告终。
这结局相当暧昧,于是下注的人们为两人是打成平手还是分出胜负开始激烈争论,一直吵了很长时间,差点演变成更大规模的互殴。
航行的第一天就这样,不知道该说是平静,还是波澜迭起地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林恩到甲板上吹吹风。
他一出船舱,就看到小公主独自站在船头,默默地眺望远方的朝阳。
伊丽莎白今天穿一身很朴素的裙袍,并不怎么亮眼,但是站在船头迎风而立,金色发丝和衣袍尽皆猎猎飘扬的她,仍然有令人看得出神的美丽。
林恩走到她的身旁,不发一言,静静和她共同欣赏远方风景。
“就这样一直航行下去的话,最终到底会抵达什么地方呢?”伊丽莎白突然开口喃喃道。
永辰大陆被大海包围,如果乘船从大陆一直航行向海外,最后会到达什么地方,至今还没人知道。
从古到今,漫长的历史上不乏想要得到答案的勇者乘船出海,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徒劳折返或者永远没有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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