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兀术走进翠云楼的天字号房间,看见饭桌边上,一个妇人和一对青年男女畏缩在一起,惶恐不安、惊慌失色;而旁边坐着一个中年汉子,身穿大宋官家制服,虽然脸色苍白,双脚不断地发抖,但腰板尚自挺直,一幅风骨尚存的模样;而地下则躺着四个人,随从打扮,生死不明。
“梁中书大人受惊了,还请原谅我们冒昧来访。”完颜兀术说着,大马金刀般坐在梁中书的对面,一副审视犯人的嘴脸。
“不知道壮士们这次前来,究竟有何贵干?”梁中书虽然是嘴唇发麻,牙齿颤抖,还是很清晰地把话说了出来。
看到梁中书的惊慌摸样,完颜兀术不由得一阵好笑,说道:“梁大人莫要惊慌,某家这次前来,只是向大人打听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如果本官知道,一定奉告。”梁中书一边回答,上下牙齿还在哒哒作响。
完颜兀术鄙夷地看了梁中书一眼,问道:“上个月有一帮汉人,用麻药迷到我的兄弟,把梁大人给放回大名府,某家只想知道那帮人的底细和下落。”
上个月金国的三太子完颜答罕和五太子完颜泽利在大名府留守司衙门内强掳梁中书大人,轰动全城。
然而后来蔡夫人差使马如龙去约请周侗和岳飞师徒救人,事情进行得非常秘密,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
斯为特花了好大的功夫都没能查出真相,唯有出此下策,又来找梁中书的麻烦。
沉默了一会儿,梁中书答道:“那帮人就是麒麟山上的土匪,大头领姓栾,是个外乡人。其他的本官就不甚明了。”
旁边的军师斯为特冷笑一声,插口道:“大人此言差矣,如果不是相熟,那帮土匪又岂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前来营救于你?分明就是搪塞之词,看来大人是不要命了。”
梁中书苦笑了一下,答道:“壮士有所不知,当时确实找不到公主的下落,唯有拿出黄金三千两作为酬劳,让那帮土匪来搭救我,这实在是引虎驱狼之策,迫不得已。”
完颜兀术脸色一沉,说道:“看来大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说完,往熊坏处看了一眼。
熊坏心领神会,大踏步走了过去,举起斗大的一个铁拳,在梁中书面前扬了一下。
梁中书大人毫无半点血色的脸上居然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在文官的面前炫耀武力,算哪门子的勇士?”
这帮女真人中,懂汉人说话的只有完颜兀术和斯为特两人。当斯为特把梁中书的话给翻译出来,金狼勇士熊坏一下子怔住了,打也不是,退也不是。
完颜兀术大手一挥,说道:“你们这些南蛮子口舌果然厉害,不过做囚徒要有做囚徒的觉悟,你们一家人的小命就在我的手中,你还是乖乖地顺从,要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一家灭门的祭奠之时。”
梁中书惨笑了一下,答道:“生又何欢,死又何哀?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
这一下连完颜兀术都糊涂了,看了一眼斯为特。
斯为特军师连忙解释道:“这是《庄子?至乐》中的一段,意思是---生死固然无所谓,生死固然看不透,生死却依旧让人狂喜让人悲,因为人可以生,可以死,但是这生这死,却依旧不是那么简单的。为目标而生,为理想而死,为义务而生,为责任人而死......这样的话,你的生才显得生,你的死也才是真正的死。”
斯为特的一番解释,可把完颜兀术给唬的一愣一愣的,半响才会过神来,叹息道:“这大宋的汉人跟辽国的汉人可是大大的不同,大宋的南蛮子还是很有骨气的。”
见完颜兀术一时没了主意,斯为特献计道:“看来这梁中书一家与那帮南蛮关系匪浅,不如我们把他们掳走,与马队同行,将来也可以用来交换我们的勇士。”
斯为特话音刚落,完颜兀术还没来得及反应,坐在一旁的蔡夫人突然尖声说道:“我们跟那帮人是没有关系的,我们还是他们的仇家。”
梁中书正想出声阻止,忽然前方飞来两只筷子,刺中咽喉两边的人迎穴;梁中书一时气咽,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唯有拼命摇头。
蔡夫人听斯为特说要把全家一起绑走,方寸大乱,根本看不到梁中书的表情,战战兢兢地说道:“迷倒你们同伴的哪一伙人,是黄县辖内麒麟村的周侗和岳飞师徒几人。与我们一家本是仇人,上次出手救人只是为了那三千两黄金。望壮士们明鉴啊!”
完颜兀术一听岳飞两个字,眼睛一亮,问道:“你说的这个岳飞和开封府前杀死金刀王善的岳飞是不是同一个人?他又怎么会来到此处?”
面对完颜兀术的连番追问,蔡夫人只好把岳飞和周侗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完颜兀术和斯为特相对一笑,真相都清楚了,虽然把岳飞师徒描述得有些神化,但那只是凡夫俗子的愚昧,不足为奇。
斯为特接着蔡夫人的话,追问道:“那岳飞又怎么会与你们是仇家呢?”
蔡夫人哭诉道:“我爹爹乃是太师蔡京,在朝中是新党的魁首;而岳飞与朝中的宗泽和李纲等人同属元佑党人。新党和元佑党人势同水火,相互敌视,我爹爹也是因为岳飞才下台的,所以我们真的是仇家。”
完颜兀术听完,看了斯为特一眼:“军师,你在南朝逗留的时间最长,这事情你怎么看。”
斯为特答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