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百里千寻的蓝眸,陆漫漫的心,骤然漏跳了好几拍。尽管他易了容,尽管他的样子是那么平凡,但他的眼睛仍是如水般的温柔,细碎的蓝光,微闪微闪。
百里千寻浅浅微笑着,伸出手,摊开掌心:“漫漫。”这个名字,他曾经叫过无数次,但都不如此时來得深情,來得理直气壮,仿佛积压了千百年,才呼出这两个字,这一个久远的称呼。
陆漫漫毫不犹豫就将柔软冰凉的小手,放进他的掌心之中:“谢谢你肯信我。”
百里千寻低沉的嗓音在暗夜里真好听,如大提琴般的音质,醇厚温暖:“你是谁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是你。”
陆漫漫的心都被颤化了,呀呀呀,多文艺的说法,哎呦哟,这男人,总是知道怎么才能吸了她的魂……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一扫刚才玄夜带來的郁闷:“你不怕我?不怕我是个女鬼?”
百里千寻仍旧笑,闪闪蓝眸惹人爱啊惹人爱:“嗯,一个会咬人会耍赖的女鬼。”
他看着她,手背轻抚她美丽的容颜,很庆幸,他是她的家:“你的家乡,是不是只许男人有一个妻子?”
陆漫漫咬了咬嘴唇,歪头看他,然后狠狠点头。她只觉得上天待她是真的好,一來就掉进了他的怀抱。这个男人可爱死了,居然问出这样的话。
她缠着他,手摇啊摇的:“你打算娶几个?”还是想要一个承诺哩,一直都想要。
百里千寻站起來,却微笑着拒不作答:“好了,回宫。这个问題,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不想说说而已,会做给她看。
遇上她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心思会再看别的女子一眼?
陆漫漫矫情得要死,明知道说说管什么用,却和大多数恋爱中的女子,傻乎乎地想要一个承诺。她昵声道:“千里千寻,你跟我说说呗,要几个?你要娶几个老婆?”
百里千寻宠溺地捏捏她的脸颊:“一百个。”他笑着,拍了拍蝶翅,将陆漫漫放上马背。
陆漫漫立时黑了脸,恶声道:“忙不死你!”又邪气地睨着他:“切,你有那劲儿吗你?”
百里千寻朗声一笑:“不是你说的吗?一个揉肩,一个捶背,一个侍寝,别的排成排唱曲儿。”
陆漫漫气得一个巴掌打在他肩膀上:“坏蛋,你敢!”目光流转着盈盈的爱恋,她忽然匍匐在马背上,低低地说:“千寻,你过來,我跟你说。”
百里千寻走近一步,贴着马站立。
陆漫漫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畔,羞羞地说:“爱情的爱。”彼时,她清凉的嘴唇若有若无地滑过他的唇瓣,轻轻一触,就打马跑了。
百里千寻呆愣了一刻,手心麻麻的。爱情的爱,这个女人对他说,爱情的爱。她不是要考虑吗?不是要比较吗?不是这样那样吗?
这个可爱又可恶的女人,居然跟他说爱情的爱。她真的分清楚了?
他这一动,忽然发现全身剧痛,脚上如万支针扎。他忍着,生怕那狡猾的女人转过头來,看到他站的那个位置,地上全是血。
他甚至走路都用了内功,勉强走到马前,翻身上马,跟上陆漫漫。
玄夜冷着脸,夜风吹得呼呼作响。他对近身侍卫谢仲谦沉声交待:“送百里千寻去行王府养伤,不得泄露他的身份。”
谢仲谦领命,拍马迎上远远奔來的两人。
一个去行王府,一个回梨花宫。
分别时,百里千寻与陆漫漫像是说好了一样,沒有迟疑,沒有要死要活,各自奔向各自的去处。
玄夜已经留了足够的时间话别,他懂,她也懂。一代帝皇能做的,也做到了仁至义尽。
一路上,沉默无语。沒有策马奔腾,行进得很适中,侍卫开路,四面都有人保护,离得不远不近。
进了梨花宫,陆漫漫将马交给侍卫,叮嘱他必须将蝶翅留下,直接养在宫里。
侍卫为难地看一眼皇上,皇上允了,他这才将蝶翅牵进去。
玄夜淡淡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清凉味道,不带一丝邪气:“朕今晚宿在梨花宫。”不是商量,仍是通知。只是少了种**,无关**。
陆漫漫沉默,该亮的底牌都亮完了,该说的话,也说过了。命运于她,从來都是命运说了算,她自己说的,完全不算。
那,她该怎么办?
不知为何,竟然冷静。一种不同于任何时刻的冷静。她甚至提不起兴趣再玩曾经那一套顾左右而言他的游戏,磨蹭着要吃夜宵要荡秋千,这样那样。
她玩不动了。真的玩不动了。
她抬起明眸,望着他。第一次这么看他,很仔细,也很沉静:“玄夜,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等他回答,她便转身进了宫殿。等她沐浴完进寝殿,还是看到了那一抹明黄坐在床边。
他在沉思,深深地沉思,连她进來,也沒注意。他思维纷繁,说不出的痛苦。仿佛一件至宝,无论他愿不愿意,很快就要离他而去。
甚至,风一吹,她就跑了。一缕幽魂,如青烟袅袅。他舍不得,很舍不得。
所以他不放手。
是不是不承认,不相信,就可以不放手?他发现她已坐在椅上,长发披散下來,风情弥漫。一举手,一投足,眉目间闪烁着的狡黠之光,鲜活而明媚。
此刻,她是沉静的,连沉静之时,都如此鲜活明媚。她不吵不闹,也不过來赶他出去。
他轻唤她:“漫漫……”
她第一次很安静地回应:“嗯。”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