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箭!
陆漫漫來到异世界,跟箭卯上了。只是这次,她被毒箭射中,很快就昏迷。
昏迷只是表象,她心里其实清清楚楚,从围场被百里千寻抱回梨花宫,窝在他温暖的怀里,闻着他独有的气息,她慢慢竟觉得不疼了。
只是,她醒不來。无论如何努力,她都醒不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百里千寻替她取出毒箭时的痛苦,怕她痛,那么小心翼翼,那么专注的神情。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曾经的那个伤痕,声音也极致温存:“还疼吗?漫漫。”
她很想回答,不疼了,早就不疼了。可是无法开口。
然后她泡进了大大的木桶里,水里全是曼诺夕的花瓣,红月和红绫一刻也不停息地用什么东西,在替她擦拭额头和手心,以及一些重要穴位。
三天,三天都不见百里千寻。他去哪儿了?她很想问,可是无法说话。她像熟睡了一样,可她无比清醒。
她记得行王雁霖替桑九挡了一箭,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是和她一样,表面昏迷,其实思维完全活跃吗?
瞧,有个儿子可真好。能陪着聊天,逗个闷子,还能挡箭。她想着,便想到要怎么好好勾引百里千寻同学就范,弄个孩子來玩玩。想着想着,就好开心。
秋日下起雨來,绵绵细雨,沒有声音。但她感觉到了,雨丝的绵密。从早到晚,一直沒有停过。
红月和红绫來來去去换木桶中的水,桑九也一脸惆怅地來看她。叹着气进來,又叹着气出去。后來睡着了,在温热的水里,泡得很舒服,不断地换水,不断地加热,就像泡了一场温泉。
她在梦里,竟然看见了前世的男友和父母坐在简陋客厅里谈话。她都离世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她很好奇,侧耳恭听。
男友说的话,很沒新意。无非就是当初分手有多么无奈,多么痛苦。
陆漫漫很不以为然,听得心情烦燥了,却听男友说:“伯父伯母,你们或许还记得,我和漫漫分手前,她被一辆面包车刮伤了。那不是意外,是我家逼迫我分手的手段。我当时为了漫漫的安全着想,才被迫放手。我想缓些时日,等家里沒那么固执的时候,也许……却不想……”
却不想陆漫漫得了绝症。
男友的样子,的确很痛苦,这像是一个很好的理由,给前世的人生,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陆漫漫释然,原來如此。只是,她早就不恨他了,甚至浑浑噩噩不知道当年她对他,是否是爱情的爱?
记忆太久远,仿佛隔了千年。一切,都不重要了。
梦境纷杂,如电影片段,不断切换镜头。有很多人,在镜头里來來往往。有很多事,渐渐清晰。有的是因,有的是果。
曾经不理解之事,气愤之事,忽然都变得不那么重要。最后的最后,思绪和感情,梦境与现实,通通定格在百里千寻身上。
三天后,百里千寻终于來看她了。她很想发脾气,为什么三天都不來?这么狠心,扔她一个人在木桶里,孤独又相思。可是当他一进來,她就气消了。
她听到他温存地叫她的名字,他的手细细描摹她的眉眼。他说“坚持住”,和初次相见一样。
她感受到从那双眼眸里倾泄出來的无限宠溺的波光,如春风拂过柳枝条的轻柔。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至宝,被他捧在手心里,就算舍弃生命也不会放弃她。
那感觉真好呀。
就像在长长的黑夜中行走,终有人陪伴。就算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也不会孤单。
她终究不再是一个人。
后來,她听到红月和红绫两个小丫头在嘀咕什么,说有个房间,总传出奇怪的声音,是个男子凄厉的惨叫和击打硬物的声音,然后每次都是皇上进去之后,那男子的叫声才停住。(看叶 子·悠~悠 )
是谁呢?
梨花宫里除了玄夜和雁霖,还有谁是男子?
啊,百里千寻!是了,百里千寻又有好几日沒來看她了。她忽然惊恐,那发出惨叫的男子是百里千寻吗?他到底在做什么?
她彷徨得想哭,看见桑九进來,几次想问,却奈何醒不过來,然后眼睁睁看她离去。为什么她的脸上,那么悲伤?
是雁霖出了事?还是百里千寻出了事?
她的喉咙如卡了一根鱼刺,难过得呼吸困难。未知,更令人恐惧。
她整日整夜地忧心忡忡,胡思乱想,一刻也无法安静。然后是玄夜端着一个小碗,和桑九一起进的房间,两人都神情凝重,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摒退侍女,桑九珍而重之地接过玄夜手中的碗,用银匙将碗里的汤药喂进嘴里。
陆漫漫看见那染了药的银匙,黑得发亮,显是剧毒。她不解,为什么要给她喝剧毒?那汤药,也是黑黑的。
汤药顺着陆漫漫的嘴角流了出來,桑九好似看得无比可惜,顾不了许多,又用汤匙去接那流出來的汤药,再喂进她嘴里。
那一勺药,再灌进嘴里,陆漫漫只觉得骤然间喉咙剧痛。桑九沒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无比固执地将第二勺药再喂进她嘴里。
一时间,那灼痛,向四肢蔓延,火烧火燎。她受不住地咿咿发出声來,只听得桑九沙哑的声音说不出的惊喜:“醒了!漫漫,你醒了!快,再來一口。”
不由分说,又一勺汤药灌进她嘴里。
那疼痛,将陆漫漫折磨得仿佛整个人都被撕裂了。如火烧,如刀绞,如大石倾轧,如汽车辗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