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三省之中,只要涉及到河南府的奏疏,往往都是先挑选出来,立即呈报入宫,而后再送回三省让宰相们去过目。
韦后了冷笑道:“是秦少游送来的吧?”
“是。”那宦官小心翼翼的道。
“那就不必看了。”韦后脸上的冷笑更冷,她冰冷的道:“想必这是他谢恩的奏疏,谢天子赐予他魏王的尊位吧。看了,也只是徒增本宫的烦恼,烧了吧。”
韦玄贞心里苦笑,那姓秦的脸皮倒是厚的很。上皇在那儿颁布了诏书,他后脚就跑来谢恩,等于是把这件事板上钉钉了。
而韦家接下来要面对的,却是更大的质疑声浪,这个时候若是出尔反尔。收回成命,只会让上皇和秦少游更加站住脚,予以反击。
似乎……眼下只能默默的接受了。
韦玄贞这时候,竟也有点儿徒呼奈何的感觉了。
他不由可怜巴巴的看向韦后,道:“娘娘,接下来……”
韦后闭上了眼睛,幽幽叹口气,道:“那就改封魏王吧,不能再滋事了,至少现在不能。接下来……只好另觅良机。”
韦玄贞点头,道:“是。”
他不敢在此多逗留,想要告辞出去,跟这个女儿同处一室,总让韦玄贞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父亲……”韦后突然叫住他。
这一句父亲,却是让韦玄贞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女儿,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父亲了,平时要嘛叫卿家,要嘛就是叫韦侍中。而陡然这么一叫,反而让韦玄贞有些心慌。
“不知娘娘还有什么吩咐?”韦玄贞低眉顺眼,一丁点都不敢当自己当做一个父亲。
韦后看着他,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良久,她才慢悠悠的道:“父亲,眼下的时局,已经是越来越困难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是。是,都是老臣的错,老臣无能。”韦玄贞忙不迭的认错。
韦后却只是微微一笑,摇头道:“不,怪不得你。要怪,只能怪那上皇和秦少游太过狡猾,这样下去,确实是没有办法啊,总要想出一个办法才好,你说……假若有一天,天子重病,召秦少游来京,会怎么样呢?”
“啊……”
天子重病,韦玄贞先是大惊,这个时候的天子就是韦家的护身符,一旦重病,之后的事可就不好说了,可是细细一想,韦后说的是如果,他猛地明白了什么,顿时眉梢一扬,假若当真如此,在这个节骨眼上,秦少游敢不来吗?
可是秦少游当真来了,接下来如何呢?将他囚禁在长安,又或者,索性一刀两断?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让韦玄贞顿时激动起来,假若是如此,当真可能一夕之间,就可以改变所有的局面。
他抬眸,看着韦氏,道:“依臣愚见,一旦如此,那么……秦少游非来长安不可。”
“是啊,他若是来了长安,那么……就是虎落平阳了。”韦后漠然一笑,幽幽道:“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本宫是不会除此下策的,只不过……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当然,眼下,天子还不能病,还得再等等,等一切风平浪静了再说,不但……那秦少游要来,便是上皇,也非要来不打尽,决不可留这两个后患了,此二人只要一死,那么……河南府和神策军就是群龙无,到了那时,一切就好应付了。此事……还要容本宫再思量一二,总得让他们无法拒绝才好。哼哼……魏王……魏王殿下……真不容易啊,他一个小小的厨子,也有资格成为魏王殿下,最教人讽刺的是,本宫居然被一个厨子弄得焦头烂额。这是天意吗?天意要让本宫遭这些罪?”
她喃喃自语,心中对秦少游的恨,又增添了几分。
最后她凤眸一张,看向韦玄贞,道:“父亲……你去吧,好生的替本宫,看着这个朝堂,看着这个国家,本宫……还是信得过你的,说起来也是可笑,本宫除了你,还信得过谁呢?”
韦玄贞心乱如麻,告退出去。
韦后已是长身而起,待韦玄贞一走,几个女官移着莲步进来,韦后脸色冷漠,道:“给陛下送去的参汤,可都送去了吗?”
“送去了,臣看着陛下吃下去的,陛下很是喜欢,还说娘娘煞费苦心。”
韦后抿抿嘴,点头,道:“这就好,明日的参汤,也在这个时候送去。”
她已旋身,朝着幽幽的长廊深处,徐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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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反应很及时,当秦少游谢恩之后,朝廷便立即接受了这个魏王的敕封,紧接着,便是魏王的金印送到了洛阳。
而这魏王的消息,也早已让河南府乃至于昭义五镇都变得欢欣鼓舞起来。
这个时代,许多人的荣辱,终于是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人生在世,自己能不能有所转机,也都靠自己的运气。
而秦少游某种程度,无论对于弘农士族,还是对于王方翼、郑荣这些人,乃至于那些默默无闻的商贾,甚至是孟津那些籍籍无名的小手工业者们来说,秦少游正是他们最大的依靠。
他们早就习惯了依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