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旁边放着些野果,是叶棠梨出去捡柴火的时候,一并摘回来的。她拿着几个青涩的果子和那口破锅,走到溪水边逐一清洗干净,最后在铁锅内盛了大半锅水,方才回到火堆旁。
寻了几根结实的木棍,在火堆上搭成个粗糙的架子,再把铁锅放上去,准备烧些热水。
旁边的叶裴风,眉头紧锁,身子微微颤抖。咬着双唇,喃喃地念叨着什么。声音十分模糊,听不清楚。叶棠梨放下手中的野果,走上前去蹲在他旁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依旧滚烫。
“怎么会这样?”叶棠梨暗自着急,摸了摸他身上的衣物,起身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套在叶裴风身上。
叶裴风脸色苍白,靠在岩石上有些不稳,晃晃悠悠地倒在她怀里。叶棠梨吃力地推了推,片刻后又放弃了。她理了理叶裴风的衣衫,却发现之前被温水浸泡后,虽然烤了火,却未能干透。
她恍然明白过来,想必是穿着湿衣服,方才没能退烧。
叶棠梨眨巴两下眼睛,犹豫片刻,还是将叶裴风轻轻平放在旁边,站起身来,走到他对面。她伸出双手,缓慢替他解开腰带,不觉双颊发烫。
待外衣褪去,露出宽阔的胸脯,叶棠梨只觉心跳加快,呼吸有些急促。她怔怔地望着那胸脯出神,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
许是有些难受,叶裴风闭着眼呻吟几下,将叶棠梨从神游中拉回现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下意识地埋下头,咬着下嘴唇,胡乱摸索着帮叶裴风褪去衣衫。尽量控制自己的眼神,努力不去看他。
只是这般摸索,却犹如摩挲,弄得她心痒难耐,双手滚烫,片刻后整个身子也跟着发烫。叶裴风蹙眉,闭着眼睛,微微动了动身子,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镇定,要冷静!冲动是魔鬼!”叶棠梨收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极力控制心中那股莫名的冲动,“不就是个漂亮的男人吗,棠梨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人家昏迷不醒,莫非你还想趁机占人便宜?简直是不知羞耻!”
她狠狠将自己批评了一番,不知是羞愧还是恼怒,从腮帮子一直红到耳根子,整个脖子都显得有些红。
终于镇定下来后,棠梨鼓足勇气,猛一抬眼,看清楚叶裴风的衣服,迅速解开扯下来,将自己之前披在外面的外套给他穿上。所有动作都做得匆忙仓促,生怕稍微停下来,会忍不住在哪白皙的肌肤上流连忘返。
把外衣给他穿好好,叶棠梨方才松了口气,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她把叶裴风又往火堆边挪了挪,尽可能让他浑身上下被火堆的温度暖到。收拾妥当后,起身在火堆旁搭了个小架子,把湿衣服放在架子上烤干。
一切完毕,肚子突然抗议地叫了叫。她顿时觉得饥饿难耐,摸了摸小腹,返回火堆边,捡起之前洗净的野果,放进嘴里。刚咬了一口,立刻拧眉,吐了出来。
“好酸!”她低眼看着手中青涩的果子,觉得宛如鸡肋。吃下去难以下咽,扔掉又觉得颇为可惜,捏在手中犹豫不决。
她正对着那野果发愣,旁边却是忽然伸过来一只手,胡乱抓挠,一巴掌将她手中的果子拍落在地,滚入火堆中,随着火焰跳动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叶棠梨扭头望过去,却见叶裴风满脸痛苦之色,张牙舞爪地在空中乱抓。
“不要!不要走!”他口中凄惨地呼喊,虽然有些口齿不清,却能大致听出来。
叶棠梨挑眉,走过去,席地而坐,伸手拉住他在空中乱舞的爪子,安抚道:“风师兄,别怕,我在这里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说得极为温柔,温柔到话刚出口,连自己都吃了一惊。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忽然对这个男子别有用心起来。
也许是从第一次在紫宸殿撞见的那刻起,也许是燕绒山被他一剑抵在脖子上的那刻起,或者是春柔坊门口,被他救下的那刻开始,这个冷漠男子的影子,便在脑中挥之不去了。
她明明不懂音律,却喜欢坐在旁边贪恋他弹琴时的高雅。明明知道他不爱说话,却总喜欢故意挑逗。叶棠梨痴痴地握着他的手,眸中尽是温柔,之前一幕幕场景轮番上演,让她无法自拔。
“不要!不要走!我不要走!”叶裴风却突然大叫,双手不安地乱窜,把叶棠梨从温柔乡中拉了回来。
“别怕别怕,不走不走,我不走。”她一时间慌了神儿,有些不知所措地一把抱住他。那股淡淡幽香,再次扑鼻而来,令她觉得十分眷恋。
“不,我不走。”叶裴风却是喃喃自语,由之前疯狂的叫喊变作无奈的啜泣,他死死拽着叶棠梨的手,整个身子蜷缩起来,瑟瑟发抖,似乎极度痛苦。
叶棠梨心如刀割,恨不得自己能替他承受这份苦楚,无奈只得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若慈母般轻拍他的后背,款款安慰:“不走,风儿说不走,我们就不走,一直留在这里也好。”
不知过了多久,叶裴风的啜泣终于止住。眉头稍微舒展,身子也不再那么烫了。棠梨放在将他轻轻放下,顿觉双腿麻木,两臂酸痛,身子像散架了一般,浑身乏力。
她咬牙起身,摸了摸旁边架子上叶裴风的衣服,已经干透,方才取下来,就着火光给他盖在身上。审视片刻,她又找了些干枯的柴草,揉在一起,做成个枕头,垫在叶裴风头下。把剩下的干草铺在他身边,拢了拢盖在他身上的衣服,方才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