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孝儿三郎回来了!娘!”
这一声呼唤,仿若一道天雷,直直的劈在了正房内正在吵吵的众人头上。
待看到一身银甲,恍若天人一般扶着沈老头进来的沈三郎时候,赵氏‘嗷’地嚎了一嗓子,往后一仰,差一点倒在炕上。
在四郎的搀扶下,眼含着热泪,颤巍巍地来到儿子跟前,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放声痛哭:“我的三郎啊……你可回来了……想死娘了……呜呜……我的三郎啊……”
沈老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哭作一团的母子二人,脸上扯出欣慰的笑,他的三郎没死,活生生的回来了!
大郎几个也围在身边抹着眼泪:三弟回来了,没死!
一家人哭了好半响,才在众人的劝解下,渐渐的止了哭声,“娘,绣绣呢?”
赵氏正哭得高兴呢,猛然间,听他这一问,一下子僵住了,脸上闪过尴尬,不由得就看向老伴和儿子们求救。
沈老头低垂了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郎兄弟三个,吴氏妯娌俩,也都扭了脸。
兰花才不过十来岁,正抽噎着哭的欢实呢,她其实压根没记住这个三哥,三郎走的时候,她才不过四五岁,哪里记得住,可她知道三嫂,知道清儿,三哥回来了,三嫂和清儿是不是就业能回来了?
两个大孙儿出去疯玩还未回来,小的,话都说不利索,看着大家哭作一团,正高兴呢!
赵氏一个帮手没找见,面对着儿子灼灼的目光,一咬牙说了实话:“你媳妇带着清儿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沈三郎压下心底凭空升起的怪异和不安,“那爹娘稍坐,儿子去接她们娘俩回来,”顺便给丈人磕头问安。
赵氏连忙拉住儿子,紧张的说道:“儿啊,你丈人家不在村里了,你要去哪里寻去?”
不在村里?那在哪里?沈三郎的不安之意更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
赵氏见儿子如此,就有些赌气地说道:“你大舅哥当了举人老爷,人家举人家还能住在村里?早搬走了!”
举人?沈三郎心中平添几分诡异,上辈子没有这回事啊。
“那绣绣呢?搬去哪里了?我去找她!”沈三郎强压下这股带着莫名不安的怪异,直直的问道。
赵氏被逼无奈,恼羞成怒道:“我怎么知道,人家搬家还来告诉我不成?我不知道!”
“爹!”沈三郎转头看向父亲。
沈老头抹了一把脸,有些抬不起头来,却又躲不过,强笑着解释道:“二狗子说你…那啥……”这个‘死’字是说不出口的,“家里还给你立了冢,”说起来,沈老头子这才想起来,忙吩咐儿子们说道:“大郎,你们赶紧去,去把三郎的冢给刨了,咱不要了!”给活人立冢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折寿呢!
“爹,先别管什么冢不冢的,您告诉儿子,绣绣呢?搬去哪了?”沈三郎急切地打断父亲的话,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重起来,莫不是……莫不是……绣绣她……他不敢想,不敢想……绣绣一定好好的,她还没烧他的将军府呢,还有好几十年的活头呢,咋就能……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沈三郎有些胆怯,却强撑着看向父亲,无论如何,他要先找到绣绣!
沈老头被打断了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垂了头。
“大哥!”
“二哥!”
“老四!”
沈三郎挨个唤过兄弟们,可没一个人能回他一句,绣绣到底去了哪里。
一股无名的恐惧袭上心头,沈三郎环视着父母兄弟们,绣绣呢?不能出事的,不可
能……绣绣一定活着,她还没烧他的将军府呢,绣绣……
四郎被压抑的的受不了了,猛地站出来,红着眼眶,不管不顾的说道:“你们不说,我说,三哥,我来说!”
终于,沈三郎好似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拉过老四,急切地说道:“你快说,你嫂子到底去哪了?”
话到嘴边,四郎犹豫了,实在说不出口,他能说爹娘以为你战死了,所以让三嫂回了娘家,还把小侄子过继给了叔祖母么?
“你倒是说啊!”沈三郎急不可耐,一把抓住老四的领口就把他提了起来。
“哥……!”四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三郎……三郎……你松手……快松手……娘说……娘说!”赵氏慌得一把扑过来,抓住三儿的手,连连拍打着,让他放开四郎。
“娘,你告诉我,绣绣到底咋了?”三郎松开了手,扶着娘亲,哀求地说道,他内心的惶恐已到了极点,有些事不敢想,只希望着家人说出口的不是噩耗。
赵氏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干咳不已的四郎,心颤了一下,这才顶着儿子那吓人的目光小声说道:“那谁……都怪二狗子黑了心肝,非说你死了,娘就想着……也……也不能让你媳妇干守着啊……就……就让她回了娘家……以后也好再嫁”一家,后面这两个字,赵氏顶着儿子吃人的目光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绣绣在哪?我去找她回来!”沈三郎只想知道妻子在哪?就是再嫁了,他也要把她找回来。
“我不知道!”这回事真的不知道,赵氏摇摇头,只听说姬家搬走了,至于搬去哪里,真没听说过,她也没处问去。
“不对!是娘赶走了三嫂!”一个尖细的嗓音在角落里想起,沈三郎顺着声音,越过家人,往屋子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