圴山火光烛天。( 明,烧黑了整个圴山。
清晨。
残火未尽。许多枯树被烧焦,咝咝冒着烟。鬼方氏的伏兵在搜山。他们已搜了整晚,但一无所获。
“怎样?”那个高大伏兵问。
“没有。”众人摇头。
“也许烧焦了。”有人说。
“烧焦也该有残骸。”高大伏兵皱眉,一脸凝重,“也许人跑了。”
跑了?这么大的火海,这么紧的搜捕,还跑得掉?众人互相看看,都不相信。两个养尊处优的卫人,能有多大本事?
“两只小雏鸟,飞不出去。”
“不,那个女的不同。”高大伏兵说,他神色严肃,一挥手,“分成两队!一队继续搜,活见人死见尸!一队下山找,他们要真跑了,料也跑不远!”
“是!”
众人风一般散去。高大伏兵却没动,漏网了两个人,该怎么向族长交代?
南陲荒山。
高大伏兵已返回部族。他正低着头,站在石阶下。上面,族长高坐,看着他问:“巴曼,事情可顺利?”
“逃了两个人。”他老实回答。
“什么人?”
“卫人。其中一个是主帅。”
“另一个呢?”
“是个女的。”
“女的?”乌获一愕,竟笑了,“原来,除了我们鬼方氏,卫人女子也会打仗。”
“可我觉得,她不是卫人。”
“那是什么人?”
巴曼迟疑了下,奔上石阶,附在族长耳边说了句话。
“你确定?”乌获问。
“是。”
乌获不由沉吟。
有这样一个人在,姜檀为何没说?抑或,姜檀也没发现?但不管怎样,有人漏网已不妥,何况还是重要的两个!
“仍在继续找么?”他问。
“在找。”
“找到立刻杀掉,尤其那个女的。”
“是。”
巴曼去了。乌获坐在那里,独自沉吟。巴曼所说的女子,是那些人派来的么?如果是,怎么会与卫人一起?
按他与姜檀的计划,本该全部灭口,不想会出意外。跑掉的两个人中,那什么主帅倒无所谓,要紧的是那个女子。看来,必须知会姜檀。
会盟上的惊变传入郢都。
举国震动,大臣们慌成一片,几乎不知所措。( 通的失利,而是全军覆没!覆没的不止将士,还有他们的国君!
卫人太狠,太狠了!
朝野上下悲愤,但悲愤之余,他们更忧心。国丧、报仇、讨伐……这些暂且不提,眼下最上紧的事,乃新君即位。
国不可一日无君。
郢主崩了,正该太子继位。偏偏太子病弱,乍闻这一切变故,经不住巨大冲击,昏死过去。这让本已失措的大臣们,越发无措了。
东华殿外。
王丞相走来走去。他的心情太乱,乱到极点。位极人臣多年,他第一次深刻感觉到,身为人臣的无力。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太平时说的太平话。真到了某些时候某些事,除了束手还是束手。
太医们进进出出。
他扯住一个问:“太子怎样了?”
太医苦着脸,说:“相爷,容我先去取药,回头再说?”
“好,好。”他急忙松手,连声道,“先请,先请。”
太医拔脚就走,还没走几步,又停住。迎面来了姜檀,当头就问:“太医,皇兄可好些么?”
“三殿下,太子殿下危急,臣正去取药。”太医回答。言下之意,帮不上的诸位,还请别添乱。
不料,姜檀却道:“皇兄这里有药。”不由分说拉起太医,又折回东华殿。
果然有药。
殿内一个柜子中,有一株百年野山参,极上乘,极珍稀。这还真凑巧!太医大喜,立刻拿去用了。
床上,姜枚静静无声。
姜檀默立一旁,看着床上的人,一直看了很久,他才默默离开。殿外,王丞相还在转,见他出来忙问:“三殿下,太子如何了?”
“皇兄没事。”
王丞相不由一愣。这个回答太笃定,笃定得吓人。在太医们纷纷犯难之际,这种莫名的笃定,反更让人不安了。
“那太医……”
“皇兄没事。”姜檀看着他,又说一遍,“皇兄温柔仁爱,正是天子之质。一个这么好的君主,上天定会庇佑。否则,上天岂非瞎了眼?!”
王丞相暗惊。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三殿下虽系半蛮,但人很温和,比少女还美丽,比少女还温柔。这么恨天恨地的话,从未有过。
他不由偷眼瞧。
那张极美的脸上,淡淡无波,连看向他的目光,也如死水般静。可如果真这么平静,何至于恨天恨地?
也许,物极必反,动极生静。正因内心太波动,反而表面越平静。对三殿下来说,整个郢国最亲的人,只有太子。眼下太子如此,三殿下他……王丞相立生同情。
“三殿下保重。”王丞相说。
姜檀点点头,走了。皇兄这么危急,他本该留下的,可他实在待不住。看见皇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他真的受不了。
他几乎要恨母亲。
为了母亲的誓言,他做尽一切,到头来,却伤害了最亲的人。
小时候,他一直坚信,世上最亲的人是母亲。可后来他渐长,才发现在母亲心中,最重要的不是他,而是鬼方氏,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存在。
他之于母亲,不像是儿子,更像誓言的继承人。如今,母亲的誓言已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