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南姑受她之托,时刻照护皇长孙,极少与她见面。何况,南姑对她的行动,并不十分追问。而她自觉亏欠南姑,不愿让其担心,对自己遇过的危险,她会避而不谈。”
“你确定?”
“确定。”宇文初点头,又说,“而且,我会看着她,确保不会有失。”
又一阵安静。
而这一次的安静,比之前更久。过了很久后,净公公终于开口。
“你如何确定,她一定会帮你?”净公公逼视他,缓缓问,“我们又如何确定,你一定会帮我们?”
宇文初没立刻回答。
这一问,也许是最后一问,无疑也最关键。答得满意,危机即刻化解;答不满意,危机即刻引发。楚卿会死,他也会死。
“前辈的两个问题,我不妨先答第二个。”他一笑,缓缓答,“前辈不相信我,这我完全理解。空口白话难取信,而且这种事儿,又无法先拿出证据。我说得再多,前辈也不放心。何况,我该说的都说了,无须更说。所以,不妨由二位前辈来说,到底要怎样,你们才肯信我?”
他以问作答,答得巧妙。
这一来,他便不怕答错。由对方说出的答案,必是对方所满意的。他无须再费心猜摸,更加不会猜错。
对面也没立刻回答。
许久的沉吟。
污婆婆先开口:“小娃娃,你惜命么?”
“当然。”宇文初莞尔,轻叹,“如果我很想死,就不会说这些了。”
这是实话。
污婆婆点头,说:“你空口讲白话,我们很难相信。但是,如果你的命在我们手上,也许我们会相信你。”
“前辈想怎样?”
“我有一种独门药,除了我无人能解,连南疆人也不能。你服下它,命就在我手上。如此一来,你不得不为我所用,也不得不为此尽力。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信你。”
不稀罕的法子,却往往最有效。
正因为有效,这种法子才屡被人用,于是越发不稀罕。这一点,真是相当有趣。
宇文初笑了:“好。”
他答应得很快,几乎不暇思索。
“你想好了?”
“是。”
“这个女娃娃……”
“与她无关。”宇文初截口,断然道,“前辈,提议的只是我,承诺的只是我,服药的只是我,一切与她无关。”
“可你之前说,她会帮你。”
“她会帮我,但不会知道这些。”宇文初说着,看向床上,“她与我不同。有些事,只该我去做,无须她知情。”
污婆婆点头,微笑:“你很护她。”
宇文初没作声。
“那药还须配制,明早给你服下。”污婆婆说完,一指楚卿,“带她回去吧。她没事,但今夜不会醒了。”
“多谢前辈。”宇文初上前,抱起了楚卿。
院子里很静。
夜风冷,月光如水。他抱着她,走过院子,走入她的房间。房内更静,连风声也不闻,只有满床月光。
他扶她躺下,默默地看她。
她好安静。眉宇间一片恬然,睡得像个孩子。对刚才的生死之机,她全不知道。现在不知道,今后不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不觉微笑,伸出手,轻触她的眉目。
“刚才,我做了一件事,也许会惹你生气。”他轻声低喃,有些自嘲,“貌似我做的所有事,都会惹你生气。不过,这次实在没办法。如果我不做,我们都会死。只要我们活着,一切还有转机。所以你放心,这都没关系的,没关系。”
窗前月光冷。
一片冷月清光下,他在她眉心一吻,比水还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