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仪。
这是一个人的名字。
这样华贵的名字,想必主人也华贵。不是名门之女,也是大家千金。偏偏两个都不是,她只是一个歌姬。
天香楼,凤来仪。
在陈都城中,不知道京兆尹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不知道凤来仪的人,尤其男人,简直没有一个。
她太迷人。
长相迷人,声音迷人,气质迷人,一切都那么迷人。尤其听她唱曲,让人如闻天籁。于是,她成了天香楼的宝。
什么东西一成宝,身价立时倍增。
人也不例外。
凤来仪的架子大了。
她架子本就大,如今越发的大。客人稀少,不唱;客人粗俗,不唱;客人懈怠,不唱。这么多的毛病,非但没冷了她,反而更火了。
客人们为之疯狂。
甚至,还有人以此为荣,相互攀比。能见到凤来仪,听她唱个曲,成为了一种资本,可以风光地说出,向同好们炫耀。
再如得佳人垂青,感觉都能上天。于是,整个局面倒转,不是客人品评歌姬,成了歌姬品评客人。
这也是个怪事儿。
正与淘古物一样,人们来这里,多半也为了淘。期待在烟花丛中,淘到一个仙子。为此也不怕花钱,也不怕打眼。
来的人五花八门。
冯玮也来了,他陪王承来的。
两个人坐在偏座,伸长脖子看。凤来仪还没到,人已坐满了。他俩没花大钱,只好靠边坐。
在这个地方,从座次能看出很多东西,比如金钱多少、权势大小、地位高低。 [
他俩全无优势可言。
“其实,我们才叫贵人!”王承不忿,抱怨道,“我们进出皇宫,离天子最近!这都不叫贵人,哪个还叫贵人?”
冯玮笑了:“依你的说法,内侍叫贵人。”
“呸!”
阉人也算人?!王承瞪他一眼,正想说话,场内忽然寂静。
凤来仪出来了。
登时,王承的眼直了。冯玮看过去,眼也有点直。这是他第一次来,第一次见。
这个凤来仪,真的很迷人。
她的美很特别。
那不是惊艳,而是一种吸引。目光一投向她,就像被吸住了,再也拉不回来。冯玮痴痴看着,都不想眨眼。因为只要一眨眼,目光会离开她,这让人难以忍受。
凤来仪开始唱曲。
歌声也很特别,吸住了人的听觉。
客人们的视觉、听觉、感觉,一切都为她左右,魂儿也像飘过去。客人们痴了,醉了。直到一曲终结,静了半天,才记起疯狂叫好。
冯玮也疯狂了。
他直着眼,等听下一曲。不料,凤来仪站起身,竟然回去了。
“她……不唱了?”他莫名其妙。
“不唱了。”
“就唱一曲?”
“对。”
“这怎么行?!”他怒了。
“不行?不行又能怎样?”王承看着他,很好笑。
“当然让她出来!”冯玮一愣,十分不满,“不过一个歌姬,还敢不听?!”
“你少犯浑。”王承一嗤,告诫说,“迷她的人很多,不乏达官贵人。你如有出格举动,那些人正好踩着你,去向佳人讨好。何况,即使他们不踩你,你也别忘了身份!”
冯玮不作声。
他们不是别个,而是禁卫!万一犯了规矩,等于自己找死。
“走吧。”王承说。
“嗯。”
满座客人还在,二人已先走了。
他们身为禁卫,不比这些闲人。只有偶尔空闲,才得出来消遣。对他们来说,规矩最为重,因为那会要命。
两个走入后街。走着走着,冯玮忽然停了。
“怎么?”王承问。
冯玮摆摆手:“嘘!你听!”王承竖起耳朵,然后,他听到了歌声。
凤来仪!
她在唱歌!
这一条后街,就在天香楼背面。墙的另一边,正是天香楼后院。据说,凤来仪的住所,正在后院深处。
原来,她人前只唱一首,人后还唱别个。
王承大喜。
这样的好机会,机不可失!他一拉冯玮,靠近墙边听。
可惜听不清。
毕竟隔了一道墙,离得还很远。
歌声从后院飘出,时断时续,隐约又飘忽。仿佛一根羽毛,在人心上打旋,轻挠一下,飘走,再挠一下,又飘走。让人恨不得一把抓住,但又死活抓不住,心头痒得难受。
冯玮急死了。
王承也很急。
这种飘渺的歌声,比近听还引人,似乎钻进人的心底。越想听清,越听不清,真正抓心挠肝。
“我们进去!”王承忽说。
冯玮吓一跳,挠头道:“私闯不太好吧?”
“又没人看见!”王承铁了心,瞪他说,“我们什么身手!进个普通后院,还能被捉?一不抢二不偷,只是听个曲,怕的什么?你个胆小鬼!”
胆小鬼?
冯玮有些恼,大步上前:“哪个胆小?进就进!”说完一纵身,倒先进去了。
王承紧跟也跃入。
后院很安静。
只有歌声飘渺,并没有人走动。看来,凤来仪果然大谱,她住的地方,别个等闲靠近不得。不过这更好,他们更放心。
歌声如丝,一丝又一丝,随风而至。
两个人像被牵引,不由自主,循声走入深处。那有一座小阁楼,歌声正传出来,听得十分清楚。
两个都停下。
此刻近了听,感觉又迥异。心不再急躁,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