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是好天气,梁国也是。
梁国都,公主府。
宇文渊独立庭院,正举头望天。天很蓝,很澄澈,一丝儿云也没有。他默默然,看着梁国的天,却在想卫国的天。
卫国的天已变了。
曾为天之骄子的他,如今却沦落异国,寄人篱下。虽然,主人待他很好,但不管多好,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成王败寇。他败了,才像流寇一样,逃窜入梁国。
宇文渊眼角抽搐。
为了东山再起,他不惜投奔梁主,屈身公主府,只盼能说动梁国,发兵助他征卫。他甚至许诺,一旦夺回大权,他愿割卫地三百里,以作酬谢。
可是,至今无果。
梁主表示,会慎重考虑。但考虑了这么久,为何还没结果?他忍不住要怀疑,梁主是在敷衍他。
佚王的陷害,让梁国师出有名;自己的割地,让梁国师出有利。这两点加起来,理由已足够了,可梁主仍迟迟不决,让他实在不明白,梁主到底想什么。
莫非……那位年轻的梁主,并不像外表一般英武,其实胆小懦弱?想到这,他更颓丧了。将自己的命运,依附于一个陌生人,这种感觉无奈又悲哀。
“子溟,你在想什么?”身后有人叫他,叫他的字,语气很亲切。
即使在卫国,也没人这样叫他,偏偏来到梁国,有个人坚持这样叫。原因是,他既住在这里,就别生疏,称呼亲近些好。
亲近?不过换一个叫法,就亲近了?只有那个傻瓜公主,才会这么想。
他心中冷嘲,脸上却很温柔,回头微笑:“阿康,你回来了。”
阳光下,元康神采飞扬。红衣映着朝气的脸,脸上的笑容,比天空还澄澈。她刚刚去打猎,才猎了一只山雉,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因为,她的贵客还在家,她要回来陪他,没心情玩了。
“子溟,你好像不开心,在想什么?”她很关切,又问一遍。
宇文渊黯然,垂眸道:“现在的我,还能想什么。”
元康吐舌,暗骂自己笨蛋。子溟不开心,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复国了!她这个呆子!笨嘴笨舌的,又戳人家痛处!
她挠挠头,很自责。
月前,子溟来梁国找她,让她感动极了。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来投奔自己,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信任自己!他不信天下人,只信任她!这是多大的托付,多重的情义!
她心潮澎湃,拍胸口保证,一定助他复国!于是,她引他去见大哥——梁主陛下。
可直到现在,大哥也没动静。别说复国了,连发兵都还没影儿。她愧疚死了,真想自己打脸。子溟这么信任她,她却让人失望。
她越想越愧,忽然说:“不行!我要去找大哥,让他给个说法!”
“阿康,你别去。”宇文渊一把拉住。唉,又来了,这位公主除了冲动,还会什么?一根筋,没脑子,简直像个呆瓜,梁主兄弟竟还这么宠她。
“可这么久了,大哥都不发兵。”
“兵乃凶器,草率不得。”宇文渊看着她,安抚道,“一旦轻起刀兵,百姓就会受苦,你也不想吧?”
“我……”她低下头,仍不甘心,“可是……大哥答应考虑。”
“所以,要给你大哥时间。”宇文渊轻叹,微笑说,“也许,此刻他正在考虑,你就别去打扰了。”
元康想了想,终于点头。
此刻,梁主的确在考虑。御书房内,两个人对面而坐——梁主元烈,信王元极。在他们中间,摆着一张图,梁国的舆图。
“看来,洛王所言属实。”元烈注目舆图,缓缓道。
元极点头:“梁卫边境上,卫军二十万人增防,孔义方亲自坐镇。可见他们心虚,不敢不防我们。”
兄弟对望一眼,各自了然。
卫国内乱,洛王失势,才会借力梁国,图谋反攻。而梁卫之间,有陷害一事在先,发兵攻卫,也是理所当然。洛王算得不错,可惜,他忘记了一点。如今天下纷争,哪个不为自家利益?洛王为自己,所以,忘了梁国也为自己。
佚王的陷害,让梁国师出有名;洛王的割地,让梁国师出有利。可在名利之间,洛王忽略了成本。
卫国并不弱小,甚至还很强大,绝不输于梁国。为了一个洛王,三百里割地,就去与卫国硬碰,胜负难以定论。即使胜了,付出必也巨大,绝非三百里地可换。
这样的结果,不符合梁国利益。所以,元烈迟迟未决。可这的确是个机会,若轻易放过,似乎又不甘心。
年轻的梁主皱眉,心中不停盘算。
“兄长,我有个办法,可坐收渔利。”元极忽然说。
他是梁主的亲弟,更是梁主的智囊,一向兄弟情深。即使元烈登基,他仍称其兄长,而非陛下。正如元康对他们,仍叫大哥二哥。他们兄妹间的感情,从来坚不可破。
元烈抬起眼:“二弟请说。”
“洛王借力我们,我们借力郢国。”元极指点舆图,慢慢道,“卫国的北境,接壤梁国,由孔义方镇边,我们先动不利。但在卫国的西境,郢国与之接壤。郢人贪利,君臣趋利若骛,只要游说郢国发兵,我们就可坐收渔利。”
“可是,郢国怎肯轻动?”
“那就要看,游说之人是谁。”元极笑了,微笑道,“如果是洛王,愿意割地交换,郢国一定动心。”
“洛王已许梁国三百里,再许郢国,岂不太多了?洛王怕不答应。”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