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府衙门的大堂里,祁敏之早就坐在桌子后面等人了,主位虽然是要给京兆尹坐的,但以祁敏之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在堂下立着受审,是以京府主簿就在主位旁边设一侧位,供给祁敏之陪审之用。
京兆尹回来的时候,祁敏之已经觉得自己等得快要长草了,好不容易盼得人回来,忙走下堂来迎接:“李大人辛苦了,这犯人可带到了?”
他话虽跟京兆尹说,眼睛却瞧着京兆尹身后,算起来也有日子没见着小兔儿了,不知道那丫头这些日子可还好?这个毒妇又回了叶家,没给小兔儿添堵吧?
京兆尹心里奇怪这永安王怎么心不在焉的,却也笑了笑:“自是带到的了,王爷且请上座,咱们这就开始审案吧?”
祁敏之立刻点点头,两人一同走到堂上落座,京兆尹一拍惊堂木:“升堂,带人犯!”
衙役们立刻将李姨娘推了上来,叶棠花带着雨秋紧跟其后,雨秋在李姨娘擦过身边的时候轻轻一拂,解开了她的哑穴,这场景映在祁敏之眼中倒让他多了几分安心。
看来这毒妇一路上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对小兔儿不利的话,毕竟人犯是要游街,而叶棠花是绝对不可能一路上跟着走回来的,万一李姨娘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再坏了叶棠花的名声呢?
李姨娘被绑得严实,此刻又瞧着周围全是怒目的衙役,手里头拿着的全是又粗又重的杀威棒,这才感觉到叶棠花是真想动手了,心里头到底有些心虚,也不像在叶家一般理直气壮了,衙役们让她跪下,她虽不肯跪,可衙役在她腿上踢了一下之后她也乖乖的了。
“下跪者何人,报上名来!”京兆尹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李姨娘咬了咬下唇,虽不知为何她方才不能说话此时又能了,但京兆尹这惊堂木一拍,她就不自觉地胆寒了起来:“民妇李氏,见过老爷。”
李姨娘一面说话一面心里暗自奇怪,她怎么觉着这京兆尹甚是眼熟呢?
她心里奇怪着,却不知京兆尹心里亦是暗自奇怪,怎么着妇人看起来这般眼熟?
熟悉归熟悉,想到叶棠花告这妇人用的是什么罪状,京兆尹也就懒得追究别的了,又是惊堂木一拍:“民妇李氏,清商县主告你买凶杀人,谋害自家主母以及嫡女,你可知罪!”
“民妇冤枉!”李姨娘一怔,继而不由得蹙了眉,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叶棠花怎么今天想起来了?都过了这么多天,叶棠花就是想要告她,这证据应该也没那么好找吧?没凭没据的,傻子才认罪呢!
京兆尹也懒得废话,高声一喝:“来呀,带人证!”
随着京兆尹一声令下,几个山贼被推了上来,这几个山贼在永安王府的地牢里关了半个多月,连惊带吓的早就没了匪气,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们就是当初想要劫掠叶府马车的贼人吗?”京兆尹拖长了声调问道。
“是,罪人们一时鬼迷心窍,收了人家的好处,就、就……”几个山贼面面相觑,一个看上去像是匪首的人大着胆子回答道。
“你们转过去认认,看雇凶的是不是这个女人!”京兆尹拍了拍惊堂木,喝道。
李姨娘到这个时候了反倒平静下来,雇凶的并不是她,而是由西平侯夫人出面的,这些贼人就算是认人,也绝对不会认出她来的!
果然,这些山贼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犹豫了片刻,都摇了摇头:“回老爷的话,雇我们的并不是这个女人。”
李姨娘心中一喜,立刻带了恳切地目光看向京兆尹:“老爷,民妇冤枉啊,民妇只是在家里头不入大小姐的眼,大小姐就编排出这等话来陷害民妇,您可得给民妇做主啊!”
她一边说一边讥讽地看向叶棠花,这丫头到底是太天真了些,竟想不到她不会亲自去雇凶!现在看她倒是要看看这丫头如何收场!
李姨娘心里头虽然得意至极,但在对上叶棠花淡然而带着笑意的眼神的时候不由得顿住了,现在情况明明是对叶棠花及其不利的,可是为什么这个臭丫头还能笑得出来?还笑得这般冷静!
叶棠花唇角眉梢的讥诮从不曾消失过,李姨娘难道以为她会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就玩这种闹不好就殃及自身的局吗?她要玩当然就要玩一局大的,李姨娘算什么?要玩,就把所有局里的人都扯进来才行!李姨娘的帮凶,除了西平侯夫人以外还能有谁呢?既然如此,这局不把西平侯夫人拉进来,怎么能玩得尽兴?
李姨娘和西平侯夫人之间这一笔烂账还得好好算算呢!那个李胡氏能干得出换子这种勾当,把一个外人当做自己的儿子,让李老爷替人做嫁衣裳,可见心也不是个好的,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扯出来吧!
看李姨娘的态度,就知道李姨娘一定是以为她在证据不足,没有考虑周全之前就天真的把事情闹大了……如今看来,这天真的人到底是谁呢?
祁敏之眼皮都没抬地凉凉问了一句:“你们说雇凶的不是这个女人,那又是谁呢?”
那山贼抿了抿唇,又犹豫了一会儿,断断续续的说:“当初雇凶的……虽然蒙着斗篷看不大真切,不过从身形和声音上来看,能知道是个女的,而且她身上的披风和露出的裙摆都是极好的布料,可见是大户人家的人,听声音是个中年的妇人,而且身边又带着侍卫,罪人们当时留心了一下,那些侍卫佩刀的刀柄上,都錾着一只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