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洒、洒。”
晨曦中,知了声和扫街声将一座城衬得格外安宁。
正是最热的时候,段水遥没动几下便已经汗流浃背。
苏宋从醉人酒坊里探出个脑袋,“水遥。”他招招手,叫的很小声。实在是最近冷大公子愈发猖狂,不让苏宋多瞧一眼段水遥,酒窖里的好酒都不知被青崖宫的打手们悄悄打碎了多少坛了,可他苏宋怎么会是如此贪生怕死的人!
哼。
段水遥什么也不知道,苏宋不光威武不屈,还十分君子地没有给段水遥打小报告。他盛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出来,笑容和煦里带着点狗腿,“来来来,我去冰库里花大价钱买来的冰,这绿豆汤冰镇了好一会儿,凉透啦,快尝尝。”
美人苏宋往年都喜欢去冰库买冰,跟皇帝一般奢侈,在屋子里放着每天不断,而这绿豆汤也是他看家本领,段水遥不知道他如何做成,反正比别家的都好吃。
遂,小黑妞眼睛一亮,跑过去接了碗,高兴道:“喝苏公子的绿豆汤,最消暑。”对苏宋一点不客气。
“屋里还有,你进来,我再帮你盛一碗。”苏宋就跟那扔了一路米粒企图让小麻雕进陷阱的捕鸟人,诱导地循序渐进。
段水遥纠结片刻,她瞧开乐街一尘不染,并不怕张监官来检查,便抵制不住诱惑,跟苏宋进了醉人酒坊的门。自然美人苏宋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搓搓手,忍了很久的样子,扑到段水遥身边,把她往桌子边摁。段水遥吓了一跳,“苏公子,你要做什么?!”
“本公子今儿心情好,帮你算一卦。”
他好久没帮段水遥算卦,十分手痒。
苏宋说着,从桌子下面翻出一堆蓍草,演算起来。
“水遥你想问什么不?”
“唔,那苏公子帮我看看,我何时会成亲?”
苏宋拿着蓍草的手抖了抖,落了一根草出去,他抬头认真端详段水遥,略有痛心疾首之感。
过了一会儿,苏宋算出来一卦,震上兑下,泽上有雷,归妹卦。卦曰:求鱼须当向水中,树上求之不顺情,受尽爬揭难随意,劳而无功运平平。是下下卦。
美人苏宋不由皱眉,沉思起来。
他在想,怎么每次给段水遥算卦,都不是好卦呢?他若是说出来这卦的意思,会不会被段水遥觉得他是乌鸦嘴,成天好的不灵坏的灵。但反过来想想,段水遥的运气也是极好,总能化险为夷,就是老人家常说的,傻人有傻福。
“苏公子,怎么样?”段水遥打量苏宋的神色,心中十分忐忑。她的确是在想,怎么每次苏公子给她算卦都是面露难色。要不然以后还是不要让他算了,还不如不知道。
“水遥啊。”苏宋回过神,决定挑好听的说,“这卦为归妹,有嫁娶之意。你身为官奴,理应没可能再获自由嫁作人妇的可能,故尔嫁人之路会有些坎坷,但这卦象既出,你出嫁就是时间问题,所以要切记欲速则不达。明白不?”
段水遥点点头,将苏公子的话记在心里。欲速则不达。
不过苏宋觉得这卦里还有许多意思,他有的参不透,有的则没有告诉段水遥,归妹愆期,迟归有时,或许她出嫁的时间会被延期,或许她这出嫁路上有许多波折,但反正段水遥傻人有傻福,总是能化险为夷。
“水遥,你最近可能会遇到贵人,到时记得要顺应权贵之人,对你有好处。”苏宋送段水遥出门,临走添了句。
段水遥又点点头,她一直相信苏公子是个十分厉害的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
“公子,段姑娘去醉人酒坊坐了好一会儿,出来以后有些神游天外。”青崖宫手下打小报告。他们才没有不打小报告的苏宋公子那么高尚。
冷屠袖正在给段水遥拌凉面,听闻眉头一皱,“那酒鬼跟她说了什么?”
“帮段姑娘算命,段姑娘问嫁娶之事,苏宋公子叫段姑娘不要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手下是言简意赅,挑了最精华的部分告诉冷大公子。
冷大公子听罢,面条拌断了好几根,暗暗磨牙。
这厮忒阴险,人家姑娘急,关你苏宋屁事,他就高兴人家姑娘操之过急啊。
“去把苏宋酒窖里的酒都砸了。”
“公子,那酒窖上了锁,咱进不去了。”
“那你就在他的锁上再加一把锁,让他也进不去。”
公子,这真是个好主意。
※
段水遥这天扫街扫到城北的时候,还真碰到了个贵人。
乃是上回请她吃过天香楼糕点的金贵姑娘,那娇滴滴的美人依旧明媚动人,叫段水遥一眼认出来。不过这次美人身边还跟了位丰神俊秀的清贵公子,两人比肩而站,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那姑娘也认出段水遥,一点不客气的喊:“诶,又是你啊,你过来!”
水遥记着上回冷公子跟她说的话,这姑娘八成是皇上唯一的妹妹荣华公主,给段水遥十条命也得罪不起的人物。于是段水遥赶紧屁颠屁颠过去,给她福了个身,“公子、小姐金安。”
“我问你,这儿说书最好听的茶馆在哪?”她问。她真是极少上街的人,偌大的京城,什么也不知道。段水遥心想,若这姑娘真是公主,那当公主不见得有多开心,终日困在高墙之内,看不见花花世界,生活该有多无聊。
“城中状元湖边有个茶楼,楼里的说书先生讲得极好。早茶时候就会来,你们现在过去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