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向觉得皇家的儿女都是娇贵的,哪怕是公主,不论得宠的都要留到十多岁才肯点头出嫁。公主多是要出嫁远地,地方困难的有,此后不见的有。正因为公主出嫁的艰难,没有嫡亲的父母兄弟撑腰,多少是要被人欺凌。因而,在未出阁前,女儿家的东西都是精致的。
很少有李氏这样,十岁就让众人皆知,四贝勒府中有个十岁待嫁选夫的大格格。
说出去,真是贻笑大方,丢进脸面。
月泠不出门,即便知道李氏的心思,但也不知事情缘由。李氏见四贝勒的神色,不由一慌,便是证实了四贝勒所言的真实,引得月泠心头渗凉,泪珠子止不住落了下来。
李氏回头看着月泠这般,便知不好。这女儿不声不响,对她也不亲近。四贝勒也不避讳着,只怕此事一过,母女更不如从前。李氏开口想要解释,月泠却是那一眼后,转身就出去了。
虽然比不上朝曦能说会道,但是月泠终究是格格,也不用尽看庶福晋的脸色。
哪怕是嫡亲的母女。
“月泠,不是的。四爷,奴才只是听那些福晋夫人说话,却不曾放肆过。什么打听的人,必定是别有居心,不可信的。”李氏见此,这才反应过来,心头一痛,脑中一片混沌而伏下身子,将将把话说通顺。
李氏几分慌张,落在四贝勒的眼里,不痛快李氏的手段但也有些欣慰,多少还是在乎女儿的。只是,心思用在了月泠的身上,这是败坏女儿家名声的事情。哪怕是嫡亲的母女,李氏此行此径都是容不得的。
可惜,原来还想着扶她一把。四贝勒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心头越发翻滚,止不住对李氏的厌恶。
西院的动静不可谓不小,一时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
月泠当日是四贝勒带出院门,转过廊道,住到了东院来。把闭着眼假寐的禾青吓了一跳,她才听了镜儿不少话。说李氏耍了手段,勾着四贝勒去了西院,很为禾青愤愤不平,直嚷着四贝勒不在福晋那处也该过来东院才是。怎么一转眼,这么厉害的人,连着四贝勒还有大格格,一同送过来了?
禾青正视月泠身后的嬷嬷们,不由一怔。
“朝曦可是睡了?”
禾青摇头,“方才说是去寻弘昫顽了。”
四贝勒扭眉,“以后晚了,就不要让她乱跑。”
弘昫又不比朝曦,日夜耍的潇洒,夜里好不容易复习和歇息,耽搁多了少不得师傅要说。禾青点头,“镜儿,去叫朝曦过来。”
吩咐完,转头又看着月泠,有些狐疑,“大格格坐吧,朝曦很快就来。”
月泠点着头,坐下了。本来就是这样性子的人,禾青也懒得去琢磨怎么回事。四贝勒沉着脸不说话,月泠是不知从何说起,三人大眼瞪小眼,六目发愣。
好在镜儿走得快,朝曦来的也快,她才进弘昫的屋内坐下,就见镜儿忙不迭的催她。事由紧张,朝曦也不敢有迟疑。走小段路,对于月泠搬了点行李过来,也有了眉目。
朝曦进来行礼的时候,见月泠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笑着上前道,“镜儿说大姐姐来看我,我还不信。以为是笑话。今儿真的来了,便是几日不见想我的意思,干脆就在我这处睡吧。”
两姐妹说来奇怪,还不如外面耍的姐妹亲近。四贝勒听着朝曦的话,也回过味来,不由得问一句,“这么大的人,还要两个人一同睡?”
“怕什么?姐姐不嫌弃就是了。”朝曦机灵古怪的眨着眼,拉着月泠的手不肯放。
月泠只觉得面上火辣,说不出话来,心头是复杂的,也止不住心尖上涌出的感动,狠狠点头,“不嫌弃。”
“喏,不嫌弃。”朝曦又顺着说上一回,眼珠子骨碌碌的看着四贝勒。
禾青见朝曦上道,只管笑着,“时辰也不早了,既然你们姐妹要一同睡,那就快些回去。看有什么需要的,早点妥备,不要耍的太晚了。”
“朝曦明白。”
月泠起身给四贝勒和禾青行礼。
“可要奴才去和李庶福晋说一声?”禾青看着两姑娘走开,少不得问上一句。
奴才见此,随之退下。
四贝勒神色瞧不出喜怒,只声色略沉,“不用了,西房你拿着做客?”
“就是偶有人来,在那处歇息罢了。空置着,没什么打紧的。”禾青面上从善如流,心头却是一跳,眼睛嘀溜的看紧四贝勒,就怕听见了什么。
禾青那点意思,四贝勒只当是不知道。朝曦今日反应不错,禾青也没有自作主张,只是孩子带过来,多少要交代清楚,遂把事情说了一通,再慢条斯理的指了西房,“既然是不打紧的,你明日让人收拾一番,让月泠住进去吧。”
“到底是母女,大格格这样住在东院,这只怕”
“怕什么?”四贝勒对此不啻,冷哼一声,道,“人是爷带走的,李氏往日你少搭理。朝曦如今有模有样的,就让月泠跟着学,把那身小家子气都给改了!”
若是大方点的,譬如朝曦,只怕不会让李氏拿捏的这样难堪。但母女两人都是周瑜黄盖,因果牵连,前因后果尽都不能一言概论,不若趁早分开两人最好。禾青无端收下了大格格,麻烦是有的,两人见面少,说话少,还不如弘昐见得多。
最主要的是,四贝勒这是让禾青亲手磨月泠的脾性。
禾青颇为头疼,迟疑道,“大格格也差不多要学主持中馈,到时是要挪到正院还是来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