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三层无人厂房,水泥的干涩味儿浮动在每一个角落,她仰头望了望天空,灰暗到压抑。门口就在一楼,大敞着,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茂密油绿的树丛。她却没有走下去,而是转头探寻每一个房间,仿佛在急切的寻找什么。
你在干什么?
找...找...
找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的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大脑乱作一团,完全记不起自己在找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要去寻找,必须去!她不时向身后张望,可是所找的房间都是空的,除了那些堆在角落里没用的水泥袋,或者几把丢弃的铲子、斧锯。突然,外面的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嗒嗒
她的身体僵住,汗珠在额头凝聚,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
怎么了?
有、有人,有人过来了。
是谁?
是、是,他——他知道我在这!她慌张的躲在了门后,下一刻便从脚踝旁门的缺损处看到那双沾满泥泞的大胶皮鞋略在门口停留了下,扭转了方向。
她刚松口气,突然眼睛死盯着那个缺损——她可以看到他,那他岂不是也能轻易的看到她?!
果然,刚刚转了方向的脚尖收回来,鞋尖儿正对着她,一动不动。
他发现我了,怎么办,救我,救我!
你别着急,不要怕,抬起头,看他的脸,你要看清他的脸。
老旧的门被一点点挪开,发出吱呀,吱呀——不!
她闭上眼睛脚底瞬间沦陷,坠入无边的黑暗。
...
啪
响指声响起,她嚯的睁开眼睛冲着雪白的天花板微愣的眨了眨眼睛,继而从柔软的单人沙发上坐起来,下意识的松了松肩膀。
“好的,今天我们先进行到这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你先休息一下,水在你的右手边。”
施柔点了点头,拿起八棱短杯浅抿一口,随着他的离开,她亦站起身走到了门边,将扣住的门拉开了一条缝。
“李医生,柔姐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吗?”听得出,是公司自己的贴身助理司菲的声音。
“嗯,她还是没有勇气去看那个人的脸,不过施小姐的情绪倒是很稳定,我想我们还得再试几次。”
“李医生,嗯,”司菲顿了一下,手埋没在红皮小包里:“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司小姐的意思是?”
“就是说,她记得之前的事,或者她看得清那个人的脸,但是她装作看不见。”
“这种想法在理论上也许会成立的,但是实际上梦是人的潜意识,如果说失忆可以是装的,那么梦绝对装不出来。”医生儒雅一笑:“呵,最起码在我所接触的十几年中是没有听说过的。”
“谢谢李医生了,”司菲舒了一口气,将手从红皮包里拿出来,一叠红色的现金推到他的手边上:“如果以后发现柔姐有什么异常,请及时通知我。”
李医生了然的收起来:“司小姐放心吧,施小姐是我的病人,我一定会很仔细的进行治疗。”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两个人推开门,施柔正坐在沙发上冲着他们微笑。
午后温暖的阳光打在细碎的发梢上,美极了。
商务车上,施柔在对新的设计稿进行最后的审核改正,司菲扫了一眼,平板屏幕上黑色的纱裙张扬而妖冶,肉色的无脸模特此刻被调成了猩红色,说不出的诡异——love的风格正在发生巨大的改变。
“司菲,”施柔突然启口,遮住阳光的发梢随之动了动:“通知公司主管,今天下午六点开会,谁都不许请假,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好的柔姐。”
18:00
施柔当着所有主管的面再次提拔了司菲,并将她的工资涨了一倍。司菲又是惊讶又是慌张:“柔姐,我,我想我还没有能力拿双份的薪资,这还是给其他人吧。”
“哪里的话,我在医院的一个月里,你又是照顾我又是帮忙打理公司,对我和公司都是实心实意的好,我施柔最是善恶分明的,对不起我的我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对我好的我会加倍补偿。所以司菲,这都是你应得的,”施柔面向大家:“你们说是不是?”
“是。”应和声音虽然高昂,仍是稀稀拉拉,难掩其中之嫉妒应付。
“散会吧。”
“可是柔姐,柔姐我、”
“好了,赶紧回家吧,明天一早还要接我去医院探望小薰呢——奥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你女儿小安的生日吧,这是我送给她的礼物,替我带声好。”施柔嘴角微勾,将一个锦盒子塞到她手里自行走了。
司菲愣在原地,刚刚她的微笑那么的澄澈,澄澈到自己看不到她的眸底。
入冬了,天黑的快,安静的两居室里漆黑一片。
...
“我警告你少管闲事,她不死,事情抖出来,你们也都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但先生吩咐过,这些事他自会为你料理,你没有必要再插手。”
“呵,是他不让,还是你不让?”
“嗬、嗬、”病床上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引起发生争执的两个人的注意,那喉间发出几声令人十分不舒服的短促呼吸声,继而恢复了平静。
“你看,她都这个样子了,能不能活还两说,怎么可能醒的过来?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万一被人查出来,那才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