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已是天高云淡的秋天,谢灵曦悄然来到十思楼,依旧是一袭白袍,但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她是这里东家,自然也就带出几分不一样的霸气来。十思楼已经照她的要求布置妥当,教室讲台一般的高桌立于正北,真要是说的话,坐北朝南,那是主位。
倘若要一人论道,她大可以把这里布置成《百家讲坛》或是《老梁故事汇》的格局。但那不是她要的。
她要的是百家争鸣,所以她才让伙计把中间空出来,桌椅在旁边码放成弧形,这实际局。无论是一人登台,还是多人献艺,有这样一个区域才更合适。
人已经来了不少,邓伯宣和邓仲宣正四处招待着,忙得不可开交。偶尔也有些伙计招待着上茶的人,比如那日她在风留居碰到的那位少爷。
谢灵曦的请帖只给了“活着”的人,而古人没有现代人那般忙碌,所以,她觉得会有不少人有这个闲情,但毕竟是这两天才发出去的,也许人家已经有了其他安排。因此,今天究竟能有多少人来,她还是很没底的。
谢灵曦环顾四周,这一层的大厅能坐百余人,现在上座率有七八成,算是相当不错了。
已经到了巳时,谢灵曦气定神闲的走到茶楼正中央。
“感谢诸位大驾光临十思楼,在下方微,今日招待大家喝今年最后一杯莲清茶,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谢灵曦脸上现出一分自信的浅笑,优雅从容。如果让莫云骁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在打鼓,一定会被笑话的吧!
“凡到此处,没有达官显贵,没有贩夫走卒,只是茶客,就事论事,不问姓名,只留雅号,便于彼此称呼即可。十思楼从今日起日日设下茶座,每月逢一论德、逢二论家、逢三论国、逢四论礼、逢五论法、逢六论文、逢七论武、逢八论农、逢九论工、逢十论商,书记员会记录下每一位的见解,收录成册。”
谢灵曦顿了顿,笔挺的姿态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贵气与风骨。
“楼上分设德思、家思、国思、礼思、法思、文思、武思、农思、工思、商思十间典藏室,便是用来妥善保管诸位的真知灼见,是为十思,故曰十思楼。”
她举止落落大方,声音干脆洪亮,纵然有些纤细,也不会有人认为,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的,是一名女子。(
“今日请各位前来,为的是给这十思楼带来几分才气。所谓人杰地灵,有了杰出之人,此地便是灵秀之地。且每间典藏室尚留白墙一面,以彰妙想。只要各位愿意,纵使今日的诸位百年之后,真正的千古奇思自会万古流芳。”
谢灵曦语句舒缓,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在座的有读书人,有为官者,也有市井之民,街头巷尾之众,她要做的,便是让所有到场的人,将她今天的身影牢记于心。
“勿论思德、思家、思国、思礼、思法、思文、思武、思农、思工、思商之谈,谨录厚德、齐家、治国、明礼、正法、习文、强武、重农、敬工、尊商之策。”
一个尚未加冠的无名少年,带着气吞山河的气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铿锵有力地说着可以兴邦强国的‘十思’。而且,话里话外引导着每个人对千古留名的渴望。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她对自己能号召多少人参与到十思之中,没有丝毫把握,但她相信古人的判断。
“今日初一,思德。在下方微,在此抛砖引玉。”
谢灵曦转头朝书记员使了一个颜色,示意他开始记录。
“德者,人之品行也。然积善成德、以怨报德者,实为幼儿之论。兵者,万不可留善念,对敌之厚,于己实薄。我固不愿生灵涂炭,然内外之别,当先于仁德之论。”
她双眼晶亮地扫视全场,嘴角噙笑。虽然看似镇静,实际心已经突突地快要跳出来了。
“于法,此论亦然。法之要处在于公正,仁德次之。凡事皆有主次先后,是故,德虽重,非万事之先也。千秋万代尊德、重德、厚德、明德,非因其处高临深,实乃寸辖制轮也。故万事皆论德行,如是传也。”
谢灵曦说完,心里十分忐忑,整个大厅极静,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整个十思楼过了二十来秒才从寂静中苏醒过来,叫醒这只沉睡狮子的,是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男子。他看年龄有二十多岁,整个人简单干净。他有一双修长漂亮的手,随着他的鼓掌声,整个一层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与叫好声。
此时,谢灵曦提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她当初高考的时候,语文满分150,她发挥不错考了127分,着实骄傲了一把。档貌淮恚但大学四年加研究生一年也就饭吃了不少,比起以前来,她觉得现在完全就是个文盲。
要不是最近和谢玥齐、邓伯宣、邓仲宣他们用这种半文半白的说话方式,并没有没有引起什么奇怪的反应,她可是不敢张嘴就云这么一大段儿。
静下心来,谢灵曦微笑点头向刚刚带头鼓掌的男子致谢。他的肤色是自然的黄色,相貌普通,鼻翼还带着两三颗雀斑,绝算不上帅。但他两眼释放着射线一般的晶亮目光,似乎她刚刚的话点燃了他心底的火焰。
谢灵曦想等掌声渐弱之后由场中央离开,顺便与这个男子搭搭话,但是,她身旁的一个魁梧男子站了起来,而且一脸的肃杀之气,颇有来者不善的架势。
谢灵曦觉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