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天,纯白的地,院里的茉莉只剩下枯枝,枝桠上覆着蒙上一层冰晶的白雪。)谢灵曦穿着一身紫棠色的长裙坐在院子里,呼吸着的清新的空气。
或许是满院子只有她这一点颜色,谢玥齐一进来就看见了她。他瞬间眉开眼笑,桃花眼眯成了线,嘴角高扬,露出两颗小虎牙。
高高大大的身影,明亮璀璨,但谢灵曦一直记得,当他提到不能入谢家宗谱时的颓唐与低迷。小小年纪,就这么会隐藏情绪,或许她之前太小看谢家人了。
“四姐越来越漂亮了!”
“一进来就拍马屁,动什么歪心思呢?”
“哈哈!哪能呢!”谢玥齐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模样,脸上多了几分严肃,“芍药,你先下去吧。”
谢玥齐看都没看后面的芍药一眼,谢灵曦隐约觉得身后传来一种哀怨的感觉。是她多心了吧?气氛这种东西,更多的是主观意念,与客观事实无关的。
但是,谢灵曦偏头看芍药离去的背影时,看见了她忧伤的表情,谢灵曦忍不住笑了。直觉这东西,真是太可怕了。
之前她带着青水和茱萸出去,留下她看家。在茱萸威胁了她地位的时候,她本以为芍药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出卖给谢翠华以换取些好处,她连对策都想好了。却不曾想,芍药没有出卖她。
本来她还在想,芍药倾向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那套衣服,那对镯子?要是这样未免太肤浅了些。现在看来,原因显然是她身边的这个人。
谢灵曦笑得越发阴寒瘆人,好在,谢玥齐站着她坐着,看不到她邪恶的表情。
“四姐,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用不上力气,不过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
“再有十天恩试就要开考了,可十思楼的人天天叨念你,比叨念恩试还要多,今天又是冬至,四姐若是没什么事,跟我到十思楼去看看吧?”
谢玥齐颇有些讨好地凑上来,那笑嘻嘻的大男孩形象让谢灵曦觉得心里暖暖的。
“看来你在十思楼混得不错啊,已经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要打成一片非常容易。只谈道理,不论私情,这是四姐定的规矩吧?”
谢灵曦浅笑,十思楼真的成了她理想中的地方,公正、纯粹、干净,不论身份、不问政见,可她却受了伤,不能参与其中,真是遗憾。
“恩试你去报名了吗?”
“还没想好。”
“打算腊月十二再去?”
谢玥齐直视谢灵曦两秒,然后无声地笑了起来。
“果然瞒不过四姐……”
谢灵曦只是微笑,然后利落地起身,用左手掸掸衣裙。
“等我去换件衣服,然后一起去十思楼。”
“四姐,你真的变了很多……”
谢玥齐说得意味深长,谢灵曦回眸,寒凉的眼神中带着隐约的凄凉,曾经十六岁时,她或许也是所谓的小鸟依人,也是所谓的闺阁淑女。只是,有了那件事,她怎么可能还那般天真不知愁绪?
“经历,会让人成长,带着悲伤、悲哀成长。”
多日没来这里,谢灵曦看着张灯结彩的十思楼有些发呆。牌匾用大红的红绸装饰着,门口是两只半人高的大红灯笼。上下两层,每个窗边都挂着两只小红灯笼,比开业那天还要喜庆。
“这是做什么?”
“今天冬至嘛!”
谢玥齐不由分说地直接拉着她进去,他似乎特别开心,两只桃花眼放着强力的电流。临进门,才坏坏地在她耳边低语。
“这是安王爷特地为你准备的。”
听到这句话,还没来得急回答什么,她就被巨大的掌声惊到了。整个大厅站满了人,每个人都非常卖力地鼓着掌。屋里点满了蜡烛,将整个十思楼照得犹如白昼,暖融融的。谢灵曦完全迷糊了,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状况。
莫云骁一袭黑衣,高大的身形,出众的脸,以及让人无法忽视的强烈气场。他就站在东侧的人群里,明明不是最高的,明明穿得一点都不显眼,她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而他,也在看着自己。
他们好像很久没见一般,彼此注视着,她什么都没想,只是看着他,心里仿佛放空一般,空空的,却又满满的。
莫云骁从人群里走出来,气宇轩昂,他表情严肃,仿佛与之前那因为她受伤而陪了她整晚的莫云骁根本不是一个人。
“方公子,之前是本王保护不周,让公子受惊了。”
“王爷客气。”
既然他疏离,谢灵曦也没有理由在公众场合去和他套近乎,莫云骁施了一礼,她自然而然地回了一礼,真的应了那句老话:君子之交淡如水。
“本王今日特备下对联一副,虽不及王兄墨宝珍贵,也是本王的一片心意。”
说着,德福和另一个小厮一人手托一幅卷轴走到前面。二人同时伸手解开上面的绳扣,卷轴洒向地面,霸道的狂草瞬间侵袭了所有人的眼球。
百位贤才,讲述千种道理;十思高论,描绘万里河山。
笔墨间是睥睨江山的豪气与霸气,谢灵曦甚至有一种,此人堪为九五之尊的臆想,这个想法将她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并没表现出来,只是赞赏地微笑鼓掌。
“还望方公子不吝赐教,题个横批吧。”
莫云骁果然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拉她下水!
两名伙计抬了一张长桌放在她面前,桌上面铺着写横批的长宣纸,用镇纸压着,旁边是磨好的墨,润好的笔。谢灵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