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局长见叶鸣一幅从容淡定的神态,在回答自己时,脸上居然还挂着一丝笑容,心下不由大怒,不过,他毕竟是一个有多年侦查和审讯工作经验的检察官,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对叶鸣那种无所谓的神态很恼火,但还是按照严练交代的策略,不疾不徐地诱导叶鸣说:“叶鸣,你不要轻易表态,我再次提醒你:我和王处长,一个是省高检的,一个是省纪委的,而且都是5.16大案的专案调查组成员,我们现在在办的是一桩大案子,时间和精力都有限,如果沒有举报人的举报,沒有你涉嫌违法犯罪的确凿证据,我们是不会把你找到这里來搞一次无意义的问话的,这一点,你务必要搞清楚。
“所以,我希望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究竟有沒有受贿行为,究竟有沒有其他违纪违法行为,在我们向你出示相关证据和举报人的举报材料之前,你所供述的所有违纪违法问題,都算你的坦白交代情节,可以在将來对你进行纪律处分或是刑事处罚时,作为法定的从轻情节,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叶鸣一听他的这种话语,立即联想到了施英凯跟自己所说的那些审讯策略,心里暗暗好笑,嘴角边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
其实,在刚刚从地税局前來宾馆的路上,叶鸣就一直在回忆、在分析判断,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从來沒有接受过纳税人的一分钱,更不可能去嫖什么娼,但是,这个姓何的在向自己宣布传唤的理由时,却明明白白地说自己是涉嫌受贿和嫖娼两项违纪违法行为。
于是,在经过仔细回忆后,他立即判断出來:何局长口里所说的自己受贿和嫖娼的问題,绝对就是那次查处清泉宾馆偷逃税问題时,赵经理送自己五万元、又请自己唱歌并准备安排小姐陪自己过夜的那桩事,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什么事情能够将自己与“受贿”和“嫖娼”联系起來。
而且,他估计:自己这两个所谓的“违纪违法”问題,要不就是已经被双规的陶永举报的,要不就是那个阴险狡诈的赵经理举报的,如果是赵经理举报,很有可能是受到李博堂或者是李智的指使……
有了这个判断后,他心里便很坦然了:那次赵经理和施英凯送自己和邹文明局长每人一张五万元的银行卡,按照邹局长的嘱咐,这两张卡都交到了县局监审室,当时在场的人都签了字予以证明,如果他们要去查,这件事还是一件廉政的典型,可以评先进了。
至于所谓的“嫖娼”,那更是子虚乌有:当时自己听夏霏霏说赵经理安排那个叫夏娇的小姐陪自己过夜后,自己当场还发了脾气,并拂袖而去,这都是可以调查求证的。
所以,在何局长再次劝说自己之后,他忽然出其不意地问:“何局长,你所说的关于我受贿和嫖娼的事情,是不是去年我查处清泉宾馆偷逃税案件时,宾馆送我和我们县局邹局长一人一张五万元的银行卡的事,我嫖娼的对象,是不是叫夏娇,”
这句话问得非常突兀、非常具体,一下子让何局长和王处长有点懵然,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间都很是惊讶。
在愣了片刻之后,何局长才点了点头,说:“你既然知道是这两件事,那就如实交代一下,”
叶鸣再次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何局长、王处长,你们的办案方式,我实在是不敢恭维,你们在传唤我之前,至少也应该先去调查了解一下涉及到我的这些问題的真实情况吧,至少要做一些外围调查工作吧,我实话告诉你:清泉宾馆送给我和邹局长的十万元钱,在当天我们就上交到了新冷县地税局监察审计室,并将相关情况汇报到了k市地税局监审室、新冷县纪委,关于我们上交礼金的情况,县局监审室两位主任作为证人签了字,并在礼品礼金上交登记薄上进行了详细登记,而且,k市地税局监审室以及新冷县纪委,也应该有我们上交礼金的相关记载,你们可以去以上三个地方查证。
“至于你们所说的关于我嫖娼的问題,你们可以找那个小姐过來与我对质,也可以找蓝月亮歌厅的经理夏霏霏作证,看我有沒有嫖娼的行为,再说了,即使我当时嫖了娼,只要沒被公安机关当场抓获,沒有我遗留在现场的嫖娼时的相关证据,你们怎么定我的罪,难道就凭着别人的举报,就能够认定我嫖娼,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等我出去后,我就向你们省高检纪检部门举报,说你何局长在新冷办案时,接受我的邀请,到某地嫖宿了一个女人,犯了嫖娼的错误,你说:你们的纪检部门能够就凭我的举报认定你犯有嫖娼的错误吗,”
“住口,”
何局长被叶鸣这番话说得恼羞成怒,忽然一拍桌子站起來,瞪圆眼睛怒吼道:“小子,你不要太猖狂了,我正告你:你的问題,远远不是受贿和嫖娼这么简单,你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吗,我们是5.16凶杀大案的专案组成员,是來调查龚志超黑社会组织犯罪的,如果你单单是受贿和嫖娼的问題,值得我们专案组來找你问话吗,那是新冷县检察院和县公安局的职责,你懂不懂,我们既然找你來了,那就表明你和龚志超案件有牵扯,你还有比受贿和嫖娼更严重的罪行,所以,小子,你不要耍什么花招,也不要自恃你有什么后台和靠山,我还要提醒你:不管你有多大的靠山,如果涉及到了龚志超的案子,你照样逃不脱法网,”
旁边的王处长见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慌忙在桌子下扯扯他的衣袖,并拼命地对他眨眼,示意他不要过早地暴露自己的意图,以免引起叶鸣的警惕。
何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