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鸷阴郁的声音,似从地府而来一般。 [
脑中蓦地闪过那个女人的身影,淳于焉的眉头不自觉的一皱。
沉声道:“那个沐凝汐……莛儿,你觉得她是真失忆,还是假装不记得?”
这从甫见到她溺水之后醒过来,便一直困扰他的疑问。
听他突然提起沐凝汐,虽早已猜到这个话题不可避免,但苏苑莛心中还是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不舒服。
“凝汐妹妹自从掉入湖中,被救及至苏醒,莛儿今日也是第一次再看见她,比之从前温婉沉默的凝汐妹妹,现在的她,确实是性情大变,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莛儿也问过大夫,他说像凝汐妹妹这样的情形,许是因为落水之时,撞伤了脑袋,所以才会可能出现前事尽忘的症状……”
苏苑莛面上丝毫不动声色,沉吟片刻,方开口道。
这一番话,她虽说的滴水不漏,但她相信淳于焉对沐凝汐的失忆与否,已有决断。
虽然她相信现在的沐凝汐真的完全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但女子特有的直觉告诉她,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如今的沐凝汐,不再委曲求全、任人欺凌,相反,泼辣、直率、无畏、巧舌如簧、机警聪慧……竟让她第一次从一个女子的身上,感觉到威胁自身的气势。
她不知是否自己的杞人忧天,就像现在,在提到沐凝汐之时,身旁的淳于焉眼眸中那浮浮沉沉的暗光,她猜不透也看不懂。
这个总是将自己隐藏的极深的男人,如此的捉摸不定,虽然她一直无法完全的走进他的心里,但她自认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他,她也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完全的得到他,但现在,她却突然敏感的觉察到,她难以靠近他的事项中,又多了一个,会是那沐凝汐吗?
淳于焉也是心有疑虑。当初听到沐凝汐并没有死成,醒来之后便所谓的失了忆,他也只是冷笑一声,并不放在心上。
因为对他来说,她的死或生,对他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而直到今日,于花园中,她的种种表现,却让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了迷惑,并且想要了解的冲动。
不可否认,现在的沐凝汐,已经与之前懦弱无用的棋子大相径庭,反而慧黠、倔强、不屈、敢怒敢言、伶牙俐齿,却又仿佛带着一抹笨拙却澄清透亮的天性,干净、光明、不曾沾染世俗肮脏卑鄙的阴谋……那样积极向上美好的一切东西,令他迷惑,令他贪婪的想要占有,却又残忍的亟待摧毁……他曾经怀疑过这所谓的失忆,乃是沐凝汐的伪装,是她背后操纵的仇敌的另一场阴谋,但是他从她的身上,却找不出任何的破绽来,或许她真的撞坏了脑子,所以从前的人与事,全都不记得了。
一念及此,淳于焉的心,竟不由得一跳。但随之却被他毫不留情的压抑、抛却。
不管如今的沐凝汐是真的失忆与否,也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对他来说,都是掌控在他手心的囚徒而已。
“不管那个沐凝汐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只要他胆敢对本王与莛儿你做出任何的阴谋,在那之前,本王保证她不会有得逞的机会。”
深如千年寒潭的眸色,不由的一厉。
此时的淳于焉,浑身上下笼罩的暴戾之气,令人阴冷而恐惧,却是苏苑莛所熟悉的四王爷。
与陆笼晴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凉欢轩,安若溪刚刚沾到那坚硬的椅子上,便倏地一下如触电般的弹了起来,摸着被打了好几大板的可怜屁股,疼的直让人咬牙切齿。
想到那变态王爷下令“重重的打”时的可恶嘴脸,一团火便不由得从心底腾的直烧了起来。
眼见着王妃娘娘吃痛的模样,陆笼晴心中也不知是怎样的滋味。
“娘娘,你没事吧?”
开口间,陆笼晴已经上前扶住了安若溪,想起娘娘不顾一切的挡在她的身前,为她承担杖刑,其时的感激与震荡,到现在仍难以平抑。
“娘娘……这种伤药很管用,涂上之后,三两天便可活血化瘀,消肿止痛,让奴婢为你上药吧。”
安若溪看到她此刻手中拿着的,正是那侧妃苏苑莛在为她俩解围之后,所送的一小瓶药粉。
若不是苏氏的出言阻拦,那她安若溪,只怕现在已经屁股开花了。唉。
同样是淳于焉的王妃,她安若溪,不,应该是沐凝汐,还是明媒正娶的大老婆,待遇咋就差别这么多呢?
暂时容不下那么多的感慨,安若溪决定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她可怜的屁股的问题。
刚想赶紧让陆笼晴给她上药,但是一回神间却看到她苍白的小脸,还残留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秀丽的眉头,因为每挪动一步,便痛得紧紧一皱,安若溪心中一动,不免有些内疚。
忙道:“我不是很痛,不着急,还是让我先帮你敷药吧。怎么说你也比我伤得重,来……”
说话间,便不由分说的从陆笼晴的手中抢过了瓷瓶,示意她趴在床上,好为她检视一下伤势。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陆笼晴也有些习惯了安若溪的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听着她不顾身份要为自己这个婢女敷药,还是不由得面色涨红。
“娘娘,这怎么成?您是主子,而奴婢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侍女,理应由奴婢服侍娘娘才是,哪有反过来的道理?这于礼不合……”
听着她一口一个“主子”“奴婢”的,安若溪还真的觉得相当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