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乐旖旎奢靡,起转承和间,倾诉着人世间的痴男怨女、爱恨情仇、悲欢离合。
席上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喜笑颜开,却又各怀心事。
整个露华殿,由上至下,看起来一片欢愉祥和的景象。
有不知名的大臣,走过来向淳于焉敬酒,口中不断倾吐着恭维的话语,真心抑或是虚伪,又有谁在乎?
安若溪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一双眸子,却是百无聊赖的转悠在大殿上,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停留的地方。
正堪堪的想要收回,目光一瞥间,却看见从侧门之处,远远走来一个单薄的身影,安若溪心中蓦然一动,“笼晴”两个字冲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吐出来,只含在口腔里,千回百转,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若溪险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凝眸细看,才发觉那莲步轻移,缓缓向着这边而来的女子,却不是陆笼晴,又是谁?
但见她一身淡粉的衣衫,款款走在光影照不到的角落里,似一抹极不起眼的游魂,飘渺恍惚,仿若稍不留神,便会随风而逝;又因是低着头,脸容隐在晦暗明灭的浮光里,所以看不清她此时此刻,有着怎样的表情。
“娘娘……”
但见陆笼晴脚步一顿,却是停在了苏苑莛的身侧。
安若溪心中,不由一动。
苏苑莛似乎也十分诧异她的出现,虽未明言,但一双似水明眸,却是充满疑惑的望向面前的女子。
“娘娘……这是您要的东西……”
但见陆笼晴堪堪伸出手去,将一个精美的锦盒,恭谨的呈向面前的侧妃娘娘苏苑莛,一颗未着头饰的脑袋,仍是微微垂着,露出一小截白皙细致的颈部肌肤来。
安若溪这才发现,她的手中一直是托着一个锦盒的。
便见苏苑莛仿若了然般,一双芊芊玉手,缓缓从陆笼晴的手中,接过了锦盒,机括弹开,便见其中一对白玉雕成的小小孩童,眉眼精致,栩栩如生……这原是打算送给皇后娘娘的贺礼,只是进宫之前,却一不小心落在了王府里,半途之中,想起来,即吩咐她身边伺候的伶儿回去取……只不知为何伶儿未见,却是由陆笼晴送来的?“多谢……”
苏苑莛似是感激一笑,轻轻将锦盒,合了起来。一双水波婉转的眸子,却是淡淡瞥了一眼同样犹疑的安若溪,然后方才堪堪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嗓音一如既往的柔媚温润,开口问道:
“对了……怎么不见伶儿?是由你把贺礼送来呢?”
却见陆笼晴一双眼睛,垂的更低,长而卷翘的睫毛,似有不能自抑的轻颤,嗓音低低,轻声开口回道:
“启禀娘娘……伶儿姑娘在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将脚崴了……肿的厉害……这才由奴婢代劳的……”
苏苑莛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前因后果已经清楚。
安若溪却是心中,不由的一动。事有凑巧,也在所难免……可是她还是觉得莫名的不舒服……下意识的望向站在一旁的陆笼晴,却惟见她精致小巧的侧脸,而其他一切喜怒哀乐的表情,则如何也看不分明……安若溪收回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望向那高高在上的淳于谦,此时此刻,他正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件披风,亲自将它披在了身畔的施玥珞身上,那样温柔而细致的动作,如同正在保护着世间独一无二的一件珍宝一般;一双清润的丹凤眼里,盛的满满的都是娇妻窈窕的身姿,仿若偌大的露华殿里,只有她一人的存在……席上正在发生着什么,他看不见,也并不关心……更何况只是王府里,前来送东西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婢女……安若溪不打算再看下去,回眸之时,却正对上陆笼晴凝在男人身上的婉转目光,那样千丝万缕的情意,似水般倾泻,仿佛藏也藏不住……一双芊芊素手,更是下意识的抚在小腹之处……这般温柔而苍凉的手势,安若溪如何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心中不由的一伤,说不出来的滋味。
许是察觉到了王妃娘娘的眼神,陆笼晴如被人当场揭穿心事般,忙不迭的将目光收了回来,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安放在何处,惟有垂的更低,直似要就此埋进地缝里一般……这样卑微而又手足无措的动作,更是似针扎一般,刺进安若溪的眼眸里,又酸又涩。罢了,择日不如撞日……事情迟早是要解决,与其继续拖着,悬而未决,索性摊开也好……她怎忍心陆笼晴如此的委屈?只是……知道了这件事的施玥珞,又该如何自处?今日还是她的生辰……望着那高高在上,正沉浸在身畔良人轻怜密爱之中,漾满幸福甜蜜,温柔浅笑着的女子……安若溪却不禁有些犹豫……“笼晴……”
思虑了须臾,安若溪已有决断,轻声开口唤道。
只是还未等她来得及说些什么,却被陆笼晴匆匆打断了,柔弱的嗓音,似凝着一缕微不可察的哽咽,低声道:
“娘娘……奴婢还有事……先行回府了……”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却是连应允都等不及,便忙不迭的转过身子,几乎是逃一般向着侧门走去……安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