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小雨。
车仗碾着碎石小径,缓缓行进。
绿柳成荫,在雨丝中轻歌曼舞,格外妖娆。往前方看,一座雄关矗j$_,赫然已到了函谷。
“九爷,潼关到了!
车仗里传来一声轻吟,李孝基探身而出。
“武稷,过去通融一下,请求潼关守将放行。
荥阳激战正酣,从三月初开始,潼关就开始执行了关禁,对过往行人,进行严格的盘查。
武稷,是一个四旬中年文士。
他点点头,立刻催马加快了速度,越过在潼关前,排成长龙的队伍,来到关卡前。守卫潼关的隋军,自然早早就把他拦住。一名军卒扣住辔头,一个哨长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关卡?”
武稷连忙下马,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灿灿的腰牌,递给那军卒。
“在下武稷,乃晋阳宫宫中执事,奉裴宫监之名,前往洛阳采纳。
顺便护送唐国公子侄前往巩县麒麟馆求学。这天已不早了,小邰君也等的有些不耐烦,故请将军通融,让我等先行出关。”
晋阳宫,是隋炀帝杨广的行宫。
虽说杨广如今在江都乐不思蜀,这晋阳宫恐怕早就已经抛在了脑后。可身为晋阳宫的一员,那举手投足,代表的是皇家脸面。区区哨长,不入流的角色,甚至比火长还要低一品阶。闻听武稷是晋阳宫的人,那里还敢为难?立刻露出灿烂的笑脸,示意麾下松开了马辔头。
他接过腰牌,轻声道:“武执事稍候,此事还需由我家禀报郎君知哪怕是为皇家做事,你大队人马不经检查就放行,于关禁的规矩不合。小小哨长,还做不得主。
“如此,有劳了!”
哨长把腰牌递给身旁的小校,低声叮嘱了两句。
小校立刻转身离去,而哨长则陪在武稷身旁,一脸笑模样。
“运往来关中的人可是不少,如此一一盘查,弟兄们也着实辛“武执事这话说的不假,这一个月来,的确是很辛苦。你看,运通行的人已积压许多,还有不少商队,领了号牌,干脆在附近的城镇安住。外面想要入关的也差不多,整日里没个消停。
您今天来的还算巧。如果再晚一会儿,只怕就要闭关了……”
“这么早就要闭关?”
哨长苦笑一声“非是我们想,实在是河洛那边,打得着实惨烈。
虎牢关、黑石关同时开战,听说每天死格的人数,都极为惊人。连东都也惊动了,还派出了人马,驻守于偃师县城呢。
“蚁贼,竟猖狂如斯?”
武稷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哨长轻声道:“据说那李密,是天命所归。不过依我看,劁也未必……至少他在黑石关连连吃瘪,李无敌也不好对付。想当初李郎君纵横高句丽,杀得高句丽人夜儿止啼。李密是不是天命所归,看他能否胜得过李郎君。若是连李郎君都打不羸的话,估计也成不得气候。
“李郎君利害啊!”
“可不是,要不怎么号称李无敌呢?”
两人正说着话,忽闻脚步声传来。
一员武将大步流星从军寨中走出,冲着那哨长怒声喝道:“盛子安你又在胡言乱语吗?没看到这两边这么多人排队等候通行,你这里胡说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滚回去做事?否则有你好看。
哨长吓了一跳,连忙道了个罪,一溜烟儿的跑了。
“末将盛彦师,潼关鹰扬郎将,见过武执事。
武稷连忙行礼,偷眼看了一下眼前运员将领。
但见他生得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不过举止之间,却又透着一股子豪迈气概。
一共多少车仗?”
共二十三辆车,一百七十人。”
这么多人?”盛彦师从武稷手中接过名册,扫了一眼之后露出诧异之色“骨兰朵?怎么还有岷蜀侩人?”
武稷挠头苦笑道:“此乃成都都尉窦轨窦将军托付。本来前几日我们就该过来了,但就是为了等她们,不得不在长安多停留了几日。
据说这骨兰朵和长孙家的女儿关系非常密切,当初长孙家的小女儿去岷蜀寻医,多亏了当地僚人相助。窦将军既然托付了,我也只能答应。
谁都知道,李窦两家,关系密切。
既然李家托这武稷护送李道玄去巩县,那么顺路带上几个侩人倒也算不得出奇的事情。
盛彦师浓眉一挑“可是与黑石关李郎君定下亲事的长孙娘子?
“正是!”
盛彦师点点头,把名册递还给武稷。
“既然如此,那请武执事快快通行吧。
“多谢郎君。”
武执事和盛彦师拱手道别,上马后拨马往回走,招手示意车队前就在这时候,从潼关卷洞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快马如风一般疾驰而来)一边走一边大喊:“黑石大捷)黑石关大捷一一一一一一前方哨卡速速让路,黑石关大捷,李密惨败。”
盛彦师也好,武稷也罢。
包括那正坐在车仗中的李孝基等人,都听到了喊声。
黑石关大捷……
李孝基挑开车帘,探出身来。
“刚才在喊什么?黑石关大捷吗?
快马从哨卡疾驰而过,马上骑士将一份文书丢掷给了哨卡的卫兵,而后沿着大路,继续急行。
军校捡起文书,匆忙递给了盛彦师。
盛彦师连忙打开了,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那张威严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郎君,黑石关大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