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沉的海夜,苏梓琪给钟子沐讲起了猎户座的由来,她的声音软糯、幽深,让钟子沐陷入潺潺的思绪中。
“有一天,奥里翁在山野打猎,遇见了太阳神阿波罗的妹妹月神阿尔忒弥斯,他见阿尔忒弥斯美丽非凡,便对这个女人一见钟情。而阿尔忒弥斯见到健壮英俊的奥里翁也一眼爱上了他。”
“是像你和我吗?”钟子沐看着夜色浓重的海面,情丝缠重。
苏梓琪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讲道:“两人相爱后,便形影不离,奥里翁还教会了阿尔忒弥斯射猎。虽然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浓,但反对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当阿尔忒弥斯为了她的爱人荒废了照耀夜空的职责时,这更令她的哥哥阿波罗痛恨奥里翁。”
“看来,不只是有人的地方有斗争,就连有神邸的地方也有斗争!”钟子沐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有斗争就有牺牲品,看看我猜的对不对,是不是有人失去了爱人?”
苏梓琪脸色一凛,轻幽地继续道:“后来,她的哥哥就想了一个办法要害死奥里翁。有一天,阿波罗趁奥里翁在海面行走,他用日光遮住月光,使阿尔忒弥斯看不清事物的全貌。他对妹妹阿尔忒弥斯说:‘你看海面那有一个猛兽,都说你的射技了得,你能把那个猛兽射死么?’”
“指鹿为马,真是一个狠招!”钟子沐似乎不是在听故事,而是观战一盘棋局。
苏梓琪不动声色,继续讲述:“阿尔忒弥斯想到如果让自己的爱人奥里翁看到猛兽,他又要射杀猛兽,有时还要和猛兽厮杀,非常危险。于是,她拉开弓箭,射向哥哥口中的‘猛兽’。‘猛兽’被射中了,而奥里翁应声倒下!”
钟子沐不再打断苏梓琪,接下来是月神失去爱人,这种感觉他毫不陌生!
苏梓琪继续讲述着:“阿尔忒弥斯兴冲冲地跑去查看,发现被射中的是自己的恋人奥里翁后痛不欲生,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后来,这件事感动了天神宙斯。宙斯就把奥里翁升到天界。阿尔忒弥斯十分疼爱自己的恋人奥里翁,她为了避免奥里翁在天上和猛兽厮杀,就将一只小兔子放在奥里翁脚下,让他只追赶这只小兔子。”
“这就是猎户座的故事了。”苏梓琪终于讲完了故事,她仰望着苍穹,仿佛看到了猎户座奥里翁的腰间那根腰带上的星星突然放射出一星十分夺目的玄光!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恋人,你说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苏梓琪低低地问到,她想起了自己自杀前的绝望,突然重燃起对钟子沐痛彻的恨意,这恨意在钟子沐指给她看猎户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酝酿了。
“亲手杀死自己的恋人?恐怕是这一生最痛苦的事情了吧?比死还要痛苦!”钟子沐在露台上开启了一瓶红酒,很快就端了一杯来,递给苏梓琪。
苏梓琪看着酒红的高脚杯里混漫的血色,周身的血液似乎顷刻间凝固,她悲怆道:“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会亲手害死自己的恋人?”
“情势所迫,或者被人障眼!”钟子沐小酌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今天的气氛注定悲伤,连话题也如此争议。
“这真是一个好开脱,情势所迫,如果一切都能用这四个字来解释,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那么,也便没有真情了!人都说猎户座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我只看到了凄,却没有看到美!阿尔忒弥斯也是做作,如果真的痛苦,何不以死偿之?”
苏梓琪摇摇杯中的红酒,旋转的向心力量,将红酒摇出一个深入杯底的漩涡,仿佛顷刻间可以卷走一切红尘!
“梓琪,你错了,用一生来悲戚,比一死了之更加勇敢,也承受更多!如果爱的人死了,那么剩下的人要用比死多十倍的勇气活着,因为死只是一刹那的痛,而活着是永永远远的痛!”
钟子沐一手端着红酒,一手轻轻端起苏梓琪的下巴,“你知道吗?如果我也死了,那么蒋婉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如果我还活着,她就会在我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说了这句,钟子沐深深地凝视苏梓琪,似乎是想在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破绽。
苏梓琪一惊,知道钟子沐已经听出自己是在映射他和蒋婉,于是心虚地掰开钟子沐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指,轻轻偏过头去,“我是在说希腊故事,谁说你了?”
钟子沐微微叹口气,“我知道你是拿蒋婉试探我!”
苏梓琪手突然一颤,手中的酒杯差点摔落在地,“我试探你做什么?”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觉得心里不平衡,总是拿自己和蒋婉比,要不就是出于现在我迫于家族压力的时候,试探我对你的爱有几分!梓琪,两个人相爱本就是一件很得来不易的事情,为什么要把彼此弄得这么累呢?”
钟子沐说得不错,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苏梓琪在两个人感情之间的一再试探不是虚无妄言。
每一次,苏梓琪像一只刺猬一样递出一根刺去,钟子沐都会深感不安,他一面想抚平苏梓琪试探性的防御,一面手足无措地包扎着自己的伤口,难道相爱就一定要互相伤害吗?
苏梓琪听过后没反驳,她爱钟子沐,甚至想到再多爱他一时,可她却做不到心无痕隙,甚至某一刻,她曾经想过,把蒋婉和钟子沐的恩怨翻篇儿,毕竟这一世,钟子沐救过她的命,如果算一命抵一命,她也赚足了,可是她始终做不到无刺无伤地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