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唇枪舌剑再战半刻,**的反对声逐渐被越压越低,最后只能死守着一个“工程浩大,钱粮靡费”的由头反对修运河,以及与修运河配套的系列政策,至于别的点,都已经丢光了。
“够了!如此吵闹,成何体统!”坐在御座上听得心烦的杨坚,终于开口喝止了群臣,静了一静,才点名找工部尚书杨达问:“士达,你倒是算算,若是疏浚拓宽山阴渎、邗沟故道、鸿沟故道等古河道。所需靡费人工钱粮,当计多少?”
杨达是杨坚的远房堂侄,他还有一个亲哥哥杨雄是宗正卿、右翊卫大将军,爵位观德王。不过杨达自己却没有郡王封号,只是在朝中做官而已,他从开皇十五年起便担任了工部尚书,如今对于工部的业务也算颇为熟悉。听了杨坚垂询,当下也不合计,就把此前盘算好的数据如实上奏:
“回禀陛下,邗沟、山阴渎故道,若要修葺,需每期各发20万正丁力役,按朝廷制度,重役年份服徭役六十日,则每两月一轮换,预期一年可成,即共计4~6期。如此,总共有200万丁次。鸿沟故道沟通黄淮,历程比之邗沟更长,故分段修葺工期可不变,但力役更需倍之。再有根据朝廷成例经验,力役修河工六十日,则计较征集往返途中、并重力劳作时口粮增耗,百姓需比无徭役年份多负担三个月口粮。”
折算一下,修较短的江南河和邗沟,各需要100万正丁苦干60天。鸿沟需要200万正丁60天。如果三段一起修,那就是400万正丁。在如今开皇十九年整个大隋朝才八百多万户、四千五百万人口的情况下,这个400万正丁那就相当于是全天下都要两户一丁地抽徭役了。
考虑到这种活儿还不可能从很远的地方异地征发徭役,因此若是只从两淮二十州与河南、江东的沿河州郡抽丁的话,总共才三十多个州,才占大隋117州的三分之一。考虑到这些州郡还不是最富庶人口稠密的,那么压力就相当于每户出两个丁、或者说在每户一丁的情况下把服役期延长到四个月。如果那么干,妥妥地一年农时就没了。
所以,运河的工程肯定要分好几年完成,关键是究竟分几年的问题。便是历史上隋炀帝登基之后,黄河以南的三段河道也是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完成的,饶是如此,看看炀帝一朝的哀鸿遍野,就知道还是用民过重了(当然炀帝同期还有东都和一水儿的宫殿、龙舟工程)。
杨坚是个节俭的皇帝,听了杨达抱出来的数字远比当年的广通渠高了好几倍,也是心惊不已,只能转过去问民部尚书韦冲,民部方面能够筹措的徭役规模有多大,来年朝廷可以承受多大的税粮减免——按照大隋法度,平时百姓一年应当无偿为朝廷服徭役的期限只是20天。如果要延长到60天的话,依法这些超期服役的丁口当年就可以免除税粮了。这对于朝廷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相比于工部尚书杨达的专业,韦冲这个民部尚书显然是半吊子——谁让他去年还是幽州总管,跟着汉王打高丽的厮杀汉呢?若不是原民部尚书斛律孝卿今年刚刚病死、朝廷又觉得韦冲在征讨高丽失败后不适合继续镇边带兵,才把他平调撸到民部尚书位置上的。如今屁股还没坐热几个月,就摊上了这么复杂的政务。
“陛下……若是按照减400万正丁的粮税,粗粗来算,朝廷至少要减收 万石粟米。”
隋朝初年乃至北朝时期,虽然名义上沿用了汉制的“三十税一”,但是实际上因为计算的不便,都是按照均田制来折算应税粮食的。每个正丁朝廷“假设”他能够种七十亩田地,所以七十亩中田的理论产出折算税率后便为四斛(南北朝及隋唐的斛是五斗)即两石粟米。至于百姓实际上有没有这么多的田可以种,朝廷是不管的。所以400万正丁免税一年,就是简单直白实实在在的 万石税粮。
杨坚觉得有点坐不住了。这个办法要推行下去,除非有大臣自告奋勇请命,能够把预算减下去,不然如何做得起?
……
ps:虽然转折地生硬了些,罢了。